空旷的病房内，只有马克和莫扎科副署长。

    马克不知道为什么莫扎科要和自己说这些，但他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个老年人心里藏了很多话，一直无人可以诉说。

    但他和马克不熟，突兀地坐到了病房里，开口就聊这么机密的事，马克还是觉得很诧异。

    “于是，我做了调查，呵呵，这是我最愚蠢的决定。

    我在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份血统实验报告，那是一份罪恶的报告，和正义毫无关系。

    14年前，推进城监狱里有一批小孩诞生了，里面就包括潘多拉，但他们都是女囚的孩子。

    这些女囚都是经过博士确定，拥有良好基因的人。

    署长让她们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在她们生下孩子后，消除了她们的记忆。

    之后，监狱里开始圈养这群孩子，一共25人，都是潘多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这群孩子被关在第六层无限地狱中的一间牢房，哈肯给了他们一人一件武器，有限的食物和水。

    博士每天都会记录他们的状态，观察他们的行为。

    其他孩子都选择了有利的武器，或许是因为他们本就是罪恶之人的后代，对刀剑之类的武器更感兴趣。

    只有潘多拉，选择了一个小小的音乐盒，音乐盒里意外落了一颗针。

    希利在报告中写到，当时，他和哈肯都不看好这个选择音乐盒的女孩，她的年纪最小，身体瘦弱，还选择了音乐盒作为武器。

    实验开始的前2天，孩子们还会一起玩耍，一起分享食物和水，也有人想越狱，但使用任何武器都无法撬开牢门。

    第三天，就开始为了争夺有限的食物而争吵，年纪大的孩子想掌握主动权，开始建立秩序，将有限的食物储存起来，每一天，每个人只能领取到一点。

    第五天，孩子们出现了分化，结成了小团体，开始从大孩子手里抢夺食物。

    第六天，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开始厮杀。

    让哈肯和希利都没有想到的是，最瘦小的潘多拉活了下来。

    她把其他孩子的尸体都缝合了起来，一个拼接起来的人偶怪物。

    从此以后，哈肯就将她当做自己唯一的血脉，也是推进城的秘密武器来培养。”

    马克的眉头皱得很紧，他知道哈肯很恶心，想不到竟然这么恶心。

    他从一开始就想要一个武器，潘多拉的童年，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

    马克感觉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压得他很郁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潘多拉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就是她的成长环境，所以她没有道德观念，她想把喜欢的都撕碎，想把好奇的事物都拆开，想把亲人都做成玩偶，留在身边。”

    莫扎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帮不了她，她离开了监狱，到外面的世界，也会变成恶魔。”

    在此之前，莫扎科已经到主控室看了马克病房的监控，在马克发动霸气震晕监视电话虫之前，他答应洛丽塔要带她出去。

    莫扎科删掉了这一段记录，但他还是决定来提醒马克。

    因为他可以感受到，马克和档案中一样，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人。

    一个充满正义感的海军想救一个女孩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带她脱离苦海。

    但一个充满正义感的海军想放弃一个女孩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

    这就是莫扎科虽然知道潘多拉可怜，但依然害怕潘多拉的原因。

    她虽然可怜，但她也非常可怕。

    “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

    马克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架势，莫扎科愣了愣，站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马克。

    “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我会履行对她的承诺。”

    马克从口袋里拿出了从杰森那里顺来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颗，抽了起来。

    “为什么？”

    莫扎科很惊讶，他已经把潘多拉的情况说得很明白了，充满正义感的海军为什么会放她离开推进城？

    “她是罪恶结出来的果实，推进城就是她的归宿。”

    因为潘多拉的特殊，莫扎科知道即便自己举报了哈肯，将这件事捅到上面去，哈肯依旧会继续担任署长，他只是在为推进城制造一件武器，取材还是推进城本身的犯人。

    高层对这种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罪恶的不是她，而是教会她罪恶的人。”

    马克吐出一口烟圈。

    “她是一个人，她有选择的权利，我不管她走出推进城会选择做恶还是做善，我只想给她提供一次机会，一个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莫扎科怔住了。

    “会有很多人因为你的选择变得不幸，她亲手杀死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和你待在一起，也只不过想把你做成她的玩偶。”

    “呵呵。”

    马克冷笑了两声，抬起头，看着莫扎科，“其他人不幸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的正义呢？”

    “火车来了，左边轨道绑着五个人，右边绑着一个人，你选择了变轨右边，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正义了？”

    马克挑眉问道。

    “对，至少我救了5个人。”

    莫扎科坚定地说道。

    “生命是平等的，一个人的生命和一群人的生命，同样都是生命。”

    马克淡淡说着，再次吐出烟圈。

    莫扎科震惊了，想不到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会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对了，生命平等这句话，是安娜告诉我的，安娜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看到潘多拉或者洛丽塔死，你可以觉得我不正义，但我活着不是为了正义。”

    “不为正义？那为了什么？”

    “为了快乐。”

    马克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莫扎科怔住了，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和署长说的话。

    …那和囚徒有什么区别，我更想躺在西海的沙滩上，听着黑帮们火拼发出的子弹声，看着美丽的女郎为了赚取贝利而出卖自己甜美的笑容和美妙的身体，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晚年…

    没错，那才是自己的初心，为了快乐，为了心安。

    正义并不是复杂的条条框框，正义其实可以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始终不忘初心，始终坚持自我。

    莫扎科突然明白为什么泽法这么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比起这个年轻人，自己真是俗了。

    莫扎科也笑了笑：“我只能帮你隐瞒你的意图，其他就无能为力了，我毕竟是一个没有辞职成功的副署长。”

    “我听出了你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