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泠脑袋懵了几秒，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问：“怎么了？”

    黎珝抿着唇，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两个人对视了好久都没有憋出一句话来，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吃完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顾泠不理解地眨眨迷茫的桃花眼，“我这就是小感冒而已，不用你陪的。”

    “哦，是谁哭着打电话给我？”

    顾泠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心虚地说：“我差不多已经好了，自己待一个晚上没有问题。”

    还说没有问题，是谁打电话给谁都忘记了。

    黎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好得差不多了，本来现在就可以出院的，偏偏你又不让我出。”她不敢说最后一句话，怕黎珝生气。

    嗯？为什么要怕？

    她胡思乱想的空档，塑料碗里已经放满了菜。

    黎珝看着她好似蜗牛一般慢吞吞地啃着一片生菜，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想东想西了。

    吃完饭，顾泠被黎珝拉去医院旁的公园散步。

    老年人偏多，四周安静却不会感到孤寂，偶尔传来几个人聊八卦的声音。

    “你……”顾泠欲言又止。

    黎珝找到一处长椅，抬起手指了指长椅。

    黎珝直接坐在了长椅的中间，她坐在哪边都离他很近，近到肩膀可以挨在一起。

    “你不能挪过去一些吗？”顾泠犹豫。

    “脏。”

    “哪？”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清长椅上有什么，刚想弯下腰去看，却被黎珝揽着直接坐到了左边。

    “我的视力很好。”黎珝强调。

    顾泠的心忐忑不安，“哦。”

    “你想说什么？”

    顾泠缩着肩，突然间就不想问了怎么办？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就是……你为了我转专业。”

    “是。”轻飘飘的一个字，却激得顾泠的心率加快。

    “为什么？”顾泠转头看着他犹如雕刻出来的的侧脸。

    “因为，我想，并且，你值得。”黎珝与顾泠对视，不想错过她的一丝变化。

    惊讶，感动，失落。

    “可你……本来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顾泠哽咽道。

    精算师，黎珝的梦想。

    现在的黎珝不再有以前那种幼稚的想法，他从来都是打有准备的仗，换专业也不是一时脑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要能达到我想要的高度，任何都可以是我的梦想。”

    黎珝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将泪水拭去。

    顾泠摇头，“如果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却被迫改道，心里会一直留下一道疤的。”

    “我……对不起，我本来就不应该……和你接触的……对不起。”顾泠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金豆豆不停地掉。

    如果没有她，黎珝可能早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用过着他不喜欢的生活。

    黎珝手忙脚乱地拿纸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选择，只要有意义，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顾泠睁着湿漉漉的桃花眼，黎珝掰过她的身子靠着自己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拍着她颤抖的背。

    他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自卑，敏感，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影响太大了，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对试图接近的人竖起一道屏障，内心又是那么脆弱。

    月微微发光，照亮了一旁的电线杆。

    等顾泠的哭声越来越小，黎珝想把她抱起来，顾泠却先一步自己站起来。

    她捂着脸，还在止不住地抽泣，肩膀上下抖动。

    她想，自己一定丑死了。

    黎珝看着胸口的暗色哑然失笑，“你这样看得清路吗？”

    顾泠吸了吸鼻子，“那你别看我。”

    带着浓浓的鼻音发出来的声音好似一根羽毛一样挠着黎珝的心，刘海有些无规律的卷翘。

    怪可爱的……

    压抑自己想掰开她的手的心，黎珝叹口气，“走吧，我保证不看你。”

    黎珝走在前面，顾泠放下挡住脸的手，小步跟上他。

    斜睨了一眼后边的小脑袋，黎珝慢下来与她同一个步调。

    这样的天气对顾泠来说有些舒服，风吹过来，让她的心情平复不少。

    冷静过后，顾泠又开始后悔，怎么刚才哭了那么久，还把人衣服哭成那个鬼样子。

    嘤嘤嘤，他不会生气吧？

    顾泠微微抬头想看看黎珝的脸色，不巧，逆光，看不清。

    黎珝心里记挂着顾泠的病，生怕又着凉了，便加快了步伐。

    可这个动作在顾泠眼里就是生气了。

    顾泠边跟上边想如何让他消气。

    回到医院，顾泠有些小喘。

    黎珝轻轻蹙眉。

    顾泠瞧见了，便觉得他就是生气了。

    “我去打水。”黎珝对她说。

    打水？

    他去打水？

    给她？

    “等等，我也去。”顾泠忙道。

    黎珝没拒绝，也不是瘫痪了，而且，她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