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秦媚儿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阴夜初雪。
我叫陆少卿。这个名字,是陆俊元给我取的,在这之前,我有很多个名字,至于我的本名,我希望永远没有人能记起来!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任家欠我的、欠我娘的,我都要夺回来!
十三岁那年,我娘就死了,我顺利进入了曳云山庄。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
我本该姓任的!是那个懦夫,对我娘始乱终弃,是他害死我娘!我要报仇,让任曳云知道谁才是山庄真正的未来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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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话!这有什么好侍奉的?——只是,爹爹很担心你,这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认识龙啸天和云凤姑娘的?龙啸天是不是你杀的?我不是让小君嘱咐你离他远点吗?还有还有,小君现在怎么样了,你---你你---你又是怎么来的这儿?”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话,这才想起问询儿子的“死因”。陆少秋拧眉半晌,才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大致地向父亲听了。
陆文轩做梦都没想,心剑血兰的最终归宿,居然都落在了当时还不会一丁点武功的儿子手里。听完一切,忡怔着半晌不语。
“爹,对不起!孩儿没能替您和娘报仇,杀了杜圣心-------”
陆文轩讷讷地摆手叹道:“罢了,你生性墩厚仁义,又怎么斗得过杜圣心呢?”他随口宽慰着少秋,心中暗暗惊诧:“杜圣心居然会为了云凤交出血兰金丹,想必她除了长相和雪梅相似,定也有些过人之处!好在她和秋儿情投意合,只要有他们在我身边----”
“爹-----您---您早就认识杜圣心?”陆少秋正为父亲方才的话诧异,在他想象中,杜圣心和父亲之间,除了母亲的存在毫无瓜葛,而听父亲这口吻,却似十分了解杜圣心般,忍不住便问出了口。
“哪有?爹爹又不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认识杜圣心呢,我只是听你说的这些事猜想的而已!”陆文轩转回神来,怜爱地瞪了儿子一眼:“我不了解杜圣心,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啊,我们爷儿俩只顾着说话,也不知道上官姑娘醒了没有,你快去看看她吧!我吩咐下人们在西厅备好酒菜,一会儿一起来吃饭!”
“是呀,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陆少秋拍拍自己脑门,一溜烟地去了。陆文轩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起了诡异的兴奋。喃喃道:“秋儿,不要怪爹,看来,我必须请你和上官姑娘多呆几天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在浣忧岛毫无收获?”
微弱的阳光撕扯着光影中的飞尘,任曳云端坐堂首雕花大椅,凶狠着盯着座前揖立的少年。
“庄主息怒!”那少年正是陆俊元义子陆少卿,且见他不慌不忙得施了一礼道:“陆俊元从浣忧岛确实带回了一样宝物,只是他极为珍视,藏在一个隐密的地方,就连我——也未曾见过!”
他故意拉长声调强调了一下“自己不受信任”。继而支唔道:“想必-----应该就是‘长天一色红’吧。”
任曳云的脸色立时变了:“想必?应该?——”他两颊抽动,十指慢慢掐进椅把:“那么------他为什么不与你一起回来?”
陆少卿从容笑道:“他说要先回华溪街老宅歇息片刻,晚时就来。”他故意不再提宝物之事,任曳云两眼闪烁,强压住心头怒火,没再说什么。
正此时,任朋年一脸困惑地进来,陆少卿忙向他抱拳施礼。任曳云不满地瞟了儿子一眼道:“怎么了?”
“薇晗----已经醒了,只是---”任朋年面色忽青忽白,神色恍惚。任曳云沉沉叹了口气,朝陆少卿挥手道:“你速速赶去琼毓斋,就说我晚上,在鸿涛轩为陆先生摆了庆功酒!”
“是!”陆少卿小心翼翼应礼退去,背转身的刹那,即现了一面的厌恶,朝厅内诲密的父子冷冷一笑。
内廊昏沉,入冬更添几分阴寒。陆少卿避开外庭耳目,娴熟地潜入了天心阁后宅。敲了敲北角一扇小门,一个探头探脑的丫环将他引了进去。
“小桂花,夫人呢?”
“在房里等您呢。”
丫环将他径直引入了一间幔帘低垂的画厢,隔着细纱屏风,一个粉衣露肩的娆娜背影懒散地靠坐在雪狐皮睡榻上。
“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浣忧岛上那个口口声声唤我姨娘的人,早把我给忘了呢~”听到珠帘轻响,房内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便先声夺人地幽怨起来。
这女子便是与陆俊元同驾的侍姬,玉女阁阁主秦媚儿。
“唉哟哟,瞧把我心肝宝贝给酸得~我要不人前当你便宜儿子,日后,哪能让你当上这庄主夫人啊——”陆少卿嬉笑着娴塾地解下披风,往衣屏上一扔,偎上去揽住女子肩膀:“媚儿,你再忍忍,任曳云生性多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只要多给我些机会,我一定会替你除去陆俊元!”
“唉~我只怕你,机关算尽,到头来,瞎子点了灯!”秦媚儿纤柔冰凉的手掌轻轻推开凑上脸来的嘴,起身来莲步轻移,一把推开窗,虚指了指窗外烟波浩渺的河对岸,嗓底发出吃吃的轻笑:
“你看那边,我刚听说,对面新修的梦婵别苑,住了一个厉害角色,任曳云天天往那边跑!只怕今后这曳云庄,指不定是谁的天下了-----”
陆少卿眉梢微振呵一声笑:“是嘛?你又听谁瞎吹了?这庄里,哪天不新来几个吃白食的?怕他作甚?”
他趟步行至窗前,虚眼睨望对岸新立的幢幢华楼,啧啧轻叹道:“气派倒不小,看来任曳云,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你可真不能调以轻心,”秦媚儿怒嗔他道:“我听说,那家主人杜圣心,武功好是了得,只怕,还在陆俊元之上!”
“哼,陆俊元的武功很好吗?”陆少卿冷哼一声,反手急急关上窗,几步逼到秦媚儿面前:“媚儿,你说-----若要让他们俩打起来,谁会先‘死’呢?”
秦媚儿宛转抬眉,深深望进他森冷阴鸷的眼,突而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你别做梦了!杜圣心没来之前,也没见陆俊元和柳良能拼个你死我活!陆俊元武功是不高,心眼儿却是比谁都多!”
“哼哼,你----是心疼了吧?”陆少卿斜睨着她半红半自的脸,抬手使劲把住她下巴转向自己:“终究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哼,嘴上说着恨,心里头,总还指望着他,啊?”
他展开粗糙的拇指狠狠抚过她唇瓣,几乎要把她漂亮的脸蛋捏到变形:“媚儿,你可别忘了!我跟你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俊元一旦和任曳云撕破了脸,我们在哪一边儿都会是弃子,他们谁都不会保我们!”
趁着怀中人怔神之际,陆少卿垂头将她死死箍进下巴和两臂之间:“媚儿,你是我的人!忘了陆俊元吧!-----他只是把你当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
秦媚儿冷着脸,一动不动地任由这个男人把自己搂紧,温热的气息绕满粉颈。
惊乱的表情渐渐换作了不屑和讥诮,她突而笑了起来,从心底的暗笑,继而蔓延到全身,发出了一串银铃般妖野的笑声。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陆少卿猛地面显惊恐,全身僵住不能动弹。秦媚儿举高一手,柔柔偏过头,以一个极为娇俏的姿势掰开陆少卿禁锢自己的手,一引一转,将全身僵直的陆少卿搡倒在软榻上,咯咯咯笑道:“我笑你,只会说说而已!”
秦媚儿绕到榻前,俯下身快意地盯着他惊异的眼:“你们男人都一样!每次想得到我的时候,就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哈哈哈哈~陆少卿,你以为我除了歌舞,是怎么当上这玉女阁阁主的?是毒啊----嘻嘻,不能自保的,是你~~”
她娇傲地抬高头,起身扯下衣屏上他方才甩上的风衣,轻轻扬手,风衣铺展,几乎盖住了榻上陆少卿的整个身形。
一阵冷香飘散,陆少卿顷刻气血回转,身子不由自主滑下榻去。
“快滚~你姨娘我,今天没心情!”秦媚儿媚笑不停:“下回来,要是能带些能令我高兴的好消息,或许我,还能给你些甜头!你不是说,你总有一天会当上这座山庄的主人吗?——那就去,做给我看!”
陆少卿拾起滑落胸前的风衣,抱掩到脸上狠狠嗅了一把,咯咯笑骂:“小骚货,你给我等着!”
听到珠帘再一次响起,秦媚儿已挽上了雪白的狐皮披帛,以一个个更为冷艳高傲的姿势盘卧在榻上,纤指按揉着太阳穴,嘴上含着轻蔑的笑意。
小桂花一步一回头地进来,不安地道:“阁主,陆少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您今儿得罪了他,他会不会---”
“呵呵,你不懂!~”榻上人幽幽道:“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看轻他,最不会珍惜的,就是事事要依赖着他的女人。越是像他这样有野心的男人,就越吃欲擒故纵这套!你放心,从前没有对手的时候,他都爱见谁咬谁,现如今山庄来了更历害的杜圣心,他很快就会憋不住了~”
“他好几回都说,任朋年是他的身生父亲,以后当这山庄的主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您觉得---”
“嘻,男人在你面前吹的牛你也信?他十三岁进山庄,就在任朋年眼皮底下这么多年,他要真是任朋年的私生,还能活到今天吗?”
“庄主交待我们看住这些男人,您有把握,对付那个杜圣心吗?-----”
“别着急,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