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纵横,从马贼开始

第十三章 胡苗之斗

    另外一边的树林里,苗人凤、范兴汉、田归农三人也在商量张乐康给他们转述的这三件事。

    性子最急的范兴汉抢先开口:“苗大侠、田兄弟,你们怎么看?”

    苗人凤沉吟道:“我们四家祖上的恩怨是否如胡一刀所说只是一场误会所引起的,我本来是断然不信的,但是又不得不说张乐康刚刚讲的道理有一些是通顺的,很多细节解释了我多年来的疑惑。我打算明日登门看一看胡一刀究竟是何等样人,如果是真英雄,我就信他几分,随他去迎回父亲的骨骸。确认了我父与田叔父之死与他并无瓜葛后,我便信了他的话,也不妨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结这段百年恩怨。”

    他对胡一刀的事迹知之已久,早就认为这人是当世难得的英雄,若不是碍于家仇,恨不能与之相交,喝酒论武何其快哉。

    田归农并不认同:“苗大侠此言差矣,且不说此事只是胡一刀的一面之词,其中到底有几分可信。就算此事确实是真的,那百年以降的血海深仇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范兴汉附和道:“田兄说的是。百年血仇绝不可轻易放下。”

    苗人凤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二位随意。若四家的恩怨真的是一场误会,胡一刀又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苗某人就愿意和他化敌为友。”

    言下之意,我苗人凤愿意化敌为友就化敌为友,想要死斗到底就死斗到底,你们两个管不着。

    范兴汉和苗人凤被苗人凤的我行我素给气到了,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之下,隐隐让他们感觉到苗人凤并不尊重他们二人,范兴汉脸黑还看不出来什么,田归农的白净面皮瞬间涨得通红。

    要不是碍于苗人凤的这身高强武功,又是对付胡一刀的主力,田归农恨不得让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知交”哪来的滚哪去。

    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田归农才说道:“我和范兄当然是以苗大侠马首是瞻。”

    范兴汉也摄于苗人凤的武功,说道:“我跟田兄弟一个意思。”

    田归农又说道:“苗大侠,既然我们此行不欲和那胡一刀生死相搏,来助拳的这些江湖朋友是不是就告罪一声,请他们回去吧?”

    苗人凤颔首道:“好!”

    在田归农看来,胡一刀既然有将宝藏之事和盘托出的意思,那就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不然反而会分薄他们的收获。

    苗人凤则是一开始就不同意范兴汉、田归农请人助拳,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即便是要报仇,也并不想借他人之力。

    达成一致后,三人很客气地将江湖朋友送走,各自养精蓄锐不提。

    第二天天还没亮,郎剑秋就吩咐伙计宰一口猪一口羊,又杀鸡杀鸭,打算亲自下厨做菜。

    听到动静的张乐康看到已经开始忙碌的郎剑秋,大致猜到了她的想法,也不劝阻,只是嘱咐道:“嫂夫人,你刚生完孩子不过三天,本来不宜如此劳动。这次情况特殊也就罢了,以后万不可如此。待此间事了,我再为你施针用药,不要伤了元气。”

    郎剑秋笑了笑道:“那就拜托张兄弟。”

    就在胡一刀一脸心疼,却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是妻子的一番心意,担心自己出了意外,再无品尝爱妻美食的机会。

    等到天色大亮,郎剑秋已经做好了二三十个菜,放满了一桌。

    胡一刀又叫伙计打来几十斤酒,请张乐康与他共饮,郎剑秋抱着小胡斐坐在一旁,给两人斟酒布菜。

    张乐康尝了一口清蒸狮子头,不由赞道:“想不到嫂夫人竟有易牙之术,胡大哥真是好福气啊!”

    “张兄弟说的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胡一刀喜盈于色,竟比夸奖自己还开心。

    郎剑秋温婉一笑,说道:“张兄弟既然喜欢,不妨多吃一点。”

    又有些遗憾地说道:“此地偏僻,食材终究有所不足。若是在江南,我定当为大哥和你做上一桌好菜。”

    张乐康道:“胡大哥和嫂夫人不日便要回到江南故乡,可多留些时日,小弟大约半年后也会到江南去,到时候还要上门叨扰。”

    胡一刀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和内子定当扫榻相迎。”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喝了七八碗白干,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渐渐靠近这荒郊野店。

    “人来了!”说着,胡一刀又喝干了一碗酒。

    仔细听了下马匹的数量,张乐康道:“是,听声音,应该是只有苗、范、田三人和他们的手下,那些助拳的江湖中人没来。”

    “旁的一些人不来反而更好。”胡一刀随即眼含深情地看向郎剑秋,说道:“妹子,你带着斐儿进房去吧。一会儿比斗起来,刀剑无眼。”

    郎剑秋点了点头:“让我瞧一瞧金面佛是什么模样,能让你如此对待。”

    没一会儿,苗人凤、范兴汉、田归农带了几十个人进来。

    胡一刀一抬手:“鞍马劳顿,且先吃些东西。”

    苗人凤道:“好!”坐到了胡一刀的对面,端起一只酒碗就要喝酒。

    田归农忙伸手拦住,说道:“苗大侠,小心酒肉之中有古怪。”

    苗人凤道:“我早就知道胡一刀是铁铮铮的好汉子,行事光明磊落,岂能暗算害我?而且还有‘白云剑’张少侠作陪,武当派百年名门,又岂会坐视那等蝇营狗苟之事。”

    举起碗一仰脖子,一口喝干,夹了块鸡肉吃了。

    张乐康称赞道:“苗大侠好气概!再满饮一碗!”

    三个人各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郎剑秋看到苗人凤进店以后的行事做派,叹了口气,对胡一刀说道:“大哥,天下豪杰之中,除了这位苗大侠,当真再没第二人是你敌手。他对你如此推心置腹,这股气概,当世也难得见到几个。”

    胡一刀哈哈笑道:“妹子,张兄弟急公好义、仁心仁术,也是其中一个。你是女中丈夫,自然能算得上一个。”

    苗人凤性格内向,沉默寡言,面对这等赞扬只是说了一句:“贤伉俪谬赞!”

    桌上的三人又喝了几碗酒,苗人凤这才说道:“胡一刀,胡苗范田四家的百年恩怨,纵然只是因为一场误会而起,你我也得手底下见一见真招。这十几年来,我踏遍关外只为寻得你的踪迹,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胡一刀沉声道:“苗大侠所言合情合理,正该如此。”

    见两人还是要动手,郎剑秋道:“苗大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果真名不虚传。我丈夫倘若死在你手里,不枉这一生。你倘若被我丈夫杀了,也不害你一世英名。来,我敬你一碗。”

    说着分别斟了两碗酒,自己先喝了一碗。

    苗人凤双眉一扬,说道:“好!”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郎剑秋抱着小胡斐,站起身来,说道:“苗大侠,你有什么放不下之事,先跟我们夫妇说一说。万一你一个失手,被我丈夫杀了,你的这些朋友未必能给你办什么事。”

    苗人凤微一沉吟,说道:“四年之前,我有事去了岭南,家中却来了一人,自称是山东武定县的商剑鸣。”

    郎剑秋道:“嗯,此人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的弟子,八卦门中的好手,八卦掌与八卦刀都很了得。”

    苗人凤道:“不错。他听说我有个外号叫作‘打遍天下无敌手’,心中不服,找上门来比武。偏巧我那日不在家,他和我兄弟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竟狠下杀手,将我的两个兄弟、一个妹子,全用重手震死。比武有输有赢,我弟妹学艺不精,死在他手里,那也罢了,哪知他还将我那不会武艺的弟妇也一掌打死。”

    郎剑秋道:“此人好横。你就该去找他啊。”

    苗人凤道:“我两个兄弟武功不弱,商剑鸣既有此手段,自是劲敌。想我苗家与胡家累世深仇,胡一刀之事未了,不该冒险轻生,是以四年来一直没上山东武定去。”

    郎剑秋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就是。”

    苗人凤问道:“胡一刀,你们夫妇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胡一刀看看妻子,郎剑秋道:“若真有意外,我儿自有他的义父照料。只是我儿成人之后必定要报仇,还请苗大侠能够照拂一二,也除此之外,我们夫妇再无所求。”

    苗人凤点点头:“你若不幸失手,将来我必不杀他。”

    随即站起身来,抽出佩剑:“胡一刀,来吧。”

    胡一刀又吃掉一块肉,这才站起身来,寒光一闪,从腰间拔出宝刀。“好朋友,你先请!”

    苗人凤长剑轻晃,说了声:“领教!”也是虚走两招。

    田归农在一旁叫道:“苗大侠,不用客气,进招吧!”

    苗人凤突然收剑,回头说道:“各位通通请出门去!”

    偷学武艺确实是江湖大忌,张乐康便打头向门外走去。

    田归农、范兴汉等人也只得走了出去。

    苗人凤又道:“张少侠不妨暂留,武当派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门中奇功绝艺不知凡几。我二人此番比斗,正好请方家品评。”

    张乐康自然乐得留下:“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听到这话田归农和范兴汉脸色一黑,苗人凤这是摆明了看不起他们,又不敢违背,只好带着手下退出大厅,站在门口观战。

    两个人拉开架势,终于在大厅中斗了起来。

    胡一刀使出胡家刀法,苗人凤使出苗家剑法,两个见招拆招,精妙的招式层出不穷,让一旁观战的张乐康大呼过瘾。就凭两人的武功,自己这么长时间也只见过陆菲青、王维扬两个人能与他们差相仿佛。

    斗了不到二十招,两人的兵刃倏地相交,胡一刀的宝刀削铁如泥,苗人凤的长剑不过凡物,“呛啷”一声被削为两截。

    苗人凤丝毫不惧,抛下断剑,要以空手对敌。

    胡一刀跃出圈子,说道:“你换柄剑吧!”

    田归农当即解下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苗人凤接过长剑,说道:“我空手打不过你的单刀,还是用剑的好。”

    说完,又和胡一刀斗了起来。

    再斗了十来个回合,苗人凤陡然一剑刺向胡一刀的头颈。这一剑去势劲急之极,眼见难以闪避。胡一刀一刀甩出,当的一响,又将长剑削断了。

    胡一刀道:“对不起!不是我自恃兵器锋利,实是你这一招太过厉害,非此不能破解。”

    苗人凤点点头道:“不碍事。”

    田归农又递了一柄剑上来。

    胡一刀不愿意再依仗兵器之利,便向田归农等人借了一把寻常的钢刀。

    苗人凤连胡一刀刀不趁手的便宜也不愿意占,横过长剑,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剑尖,啪的一声,将剑尖折了一截下来。

    这一次两个人兵刃上扯平了,于是各显平生绝技。胡一刀的刀法凌厉刚劲,进退有度;苗人凤剑法精微奥妙,灵动之极。这一刀一剑斗了几百个回合竟是难分上下高低。

    期间两个人互有攻守,在苗人凤连环进攻,胡一刀全取守势时,范兴汉、田归农两人的脸上隐现喜色。当胡一刀刀刀进逼,苗人凤不住倒退时,范兴汉、田归农两人的脸色则越发沉重。

    张乐康则是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和王维扬比武之后有所突破,自己恐怕不是两人的对手。将两人展露出的武功和自身所学一一印证,时不时还以指代剑比划一下。

    就在苗人凤不住倒退时,田归农忽然拉开弹弓,一连串弹珠往胡一刀上中下三路射去。

    正在观战的张乐康听见风声,挥剑将所有弹珠圈到了一边,朗声道:“田掌门,胡苗两位大侠乃是公平对决,其他人就不要插手其中了。”

    苗人凤脸色立时沉了,向后跃了一步。胡一刀也不再进逼。

    苗人凤飞身纵到田归农身旁,抢过他的弹弓,将之折成两截后远远抛在门外,怒喝道:“出去!”

    田归农紫涨了脸皮,怒目向苗人凤瞪了一眼,退了出去。

    苗人凤毫不在意,又和胡一刀继续斗了起来。

    等到正午时分,张乐康在旁边道:“二位且住!已经到了中午,用些饭菜,再斗也不迟。”

    两人各自退后,胡一刀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吃过之后再打可好?”

    苗人凤道:“好,那就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