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不是蓝天白云，这有点出乎白如故的预料。

    但他也没有太意外。

    因为羁押中心在地面也有不小的建筑群，这扇门可能在羁押中心的某座建筑之内。

    “吱！！！”

    门后传出刺耳的叫声。

    由于角度问题，白如故不能看清门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能从人头蜘蛛的叫声中听出恐惧。

    白如故的心提了起来。

    果然，有埋伏！

    咚！

    轱辘辘辘......

    门后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球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几秒后，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从门后滚了出来，沿着台阶一路滚到白如故和乔乔脚下。

    人头蜘蛛，卒。

    白如故脸色变得凝重。

    忽然，门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哥，你终于来了。”

    白如故愣住了。

    他没想到沈志远竟然在门外等他。

    他的眉毛逐渐皱紧。

    虽然他在上学的时候跟沈志远关系不错，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就从沈志远在黄金走廊处的表现来看，现在的沈志远已经不值得他信任了。

    “志远，你怎么在这里？”他试探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沈志远一口否决：“当然不是！”

    白如故疑惑道：“那你......”

    “反正你们会自己回去。”沈志远意味深长地说，“用不着我动手。”

    白如故的眼皮跳了一下。

    动手？

    人头蜘蛛该不会是他杀的吧？

    “自己回去？”白如故冷静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事已至此，岂有回头的道理？

    他和乔乔跨过那么多人的尸体来到这里，距离自由只有一线之隔，就算最后撞个头破血流，也比什么都不做原路返回要强。

    然而，沈志远的话令他感到困惑。

    “因为你们走错方向了。”沈志远叹息道，“这里是地下十八层，整座羁押中心最深的地方，除非你们会打洞，否则你们就得回头。”

    白如故愣住了。

    这里是地下十八层？

    最深的地方？

    怎么可能？

    他们刚从地下十八层走过来！

    沈志远似乎听到了白如故心底的疑问，他慢悠悠地补充道：“羁押中心内部有人造重力场，重力的方向跟外面相反，所以你们一直在往地下走。”

    白如故：？？？

    白如故心想沈志远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扯什么人造重力场？

    这里是现实，不是科幻片！

    想靠这种离奇的谎话骗他们回头，是不是昨晚喝假酒了？

    沈志远不急不缓地说：“你看到的所有楼层标志都是错误的，就连这座建筑都是颠倒的。”

    “这样做是为了误导从羁押室里逃出来的污染物，让污染物以为自己在朝地面走，但实际上是朝地底走，减少它们逃出羁押中心的可能性。”

    “不信的话，白哥你小心点。”

    小心什么？

    白如故感到不明所以。

    下一秒，本该垂直向下的重力忽然调转方向。

    白如故从树上飞了出去，他直挺挺地砸到天花板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脖子差点扭断。

    他懵了。

    他忍着浑身疼痛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刚才的天花板上，而原来的楼梯则变成了新的天花板。

    引力......颠倒了？

    这个变故使他如遭雷击。

    真的有人造重力？

    他感到匪夷所思。

    羁押中心竟然掌握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技术，如果这里真的是地下十八层，那他们这场逃亡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他们不仅没有逃到地面，反而逃到了羁押中心的最深处！

    真是这样就完蛋了！

    这时，沈志远的声音从门后飘出来：“白哥，好久不见，进来坐坐吧。”

    沈志远......

    白如故紧攥双拳，眼底充满了不甘。

    虽然现在还能回头，但他知道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跑到这栋建筑的另一端时，羁押中心肯定做好了充分准备。

    况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地面。

    关押他们的那一层只有通往地底的楼梯，没有通往地面的楼梯。

    “大哥哥，我们走错路了吗？”

    乔乔神色彷徨。

    她也被颠倒的引力拉扯到了天花板上，但她比白如故从容许多，她在半空翻了个跟头，着陆得非常平稳。

    白如故的心情异常复杂。

    他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们要去门后看一眼。”

    虽然人造重力确有其事，但他们也未必就真的走反了。

    也许之前没有开启人造重力，现在才刚开启呢？

    无论如何，他们得去门后看一眼。

    “沈志远，你早就知道我在朝反方向走，但你却故意不提醒我。”白如故站起身，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涌泉相报吗？”

    沈志远轻声道：“在其位，司其职。”

    “白哥，你现在是污染物，我不能帮助你逃走，否则不只我受罚，我的家人也会受到我的连累。”

    白如故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羁押中心工作性质特殊，帮助污染物比狱警收受囚犯贿赂还严重得多。

    但这不代表他能认可沈志远。

    “白哥，到此为止吧，你已经走得很远了！”沈志远感慨道，“迄今为止，只有你们来到了这里。”

    白如故面不改色：“这里是什么地方？”

    由于站在天花板上，他已经能看见门里的景象了。

    他看到一张操作台似的弧形长桌，上面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按钮，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金色罐子。

    只是看不到沈志远在哪。

    “这里是羁押中心的核心。”

    “在这里可以控制羁押中心的一切，包括开启通往地面的大门。”

    沈志远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白如故眼皮一跳：“想去地面，还得在这里开门？”

    沈志远毫不隐瞒：“是的。”

    他再一次向白如故发出邀请：“所以进来看看吧，白哥，如果你还想逃出羁押中心，你就有必要进入这个房间，请求我为你开门。”

    白如故沉声道：“那么我请求你为我开门，你会开吗？”

    沈志远干脆地答道：“不会。”

    白如故沉默了。

    时隔多年，沈志远变得无比陌生，他完全猜不出沈志远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一定得进门。

    他扭头对乔乔说：“我们进去。”

    “这次让我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