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
“爸爸。”在留置室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史临冰,若有若无的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此时的史临冰已经摘了口罩。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谁家孩子跑派出所来了。再一想这边是留置区,自己来来回回走几遍了,似乎没有别人。
整个留置区除了值班警察,留置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警察不可能带孩子来值班的,难道刚刚有别人进来留置了?
“爸爸!”稚声稚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仿佛在耳边。
难道在隔壁?
史临冰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半天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当他收回贴近墙壁的耳朵,那声音又出现了。
“爸爸。”稚气的童声像从远方飘进来。
哪家孩子在派出所外面?
他这么想的时候,声音又近了点,这次仿佛在耳边。
“爸爸!”
史临冰吓了一跳,他的眼神慌乱起来,是我出现幻听了还是出了鬼?
他的眼睛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将留置室扫射了一遍,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然而耳边依然传来稚气的声音,时断时续,时大时小。
我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想想也是,自己得了臆想症,现在整个人都处在幻象中,出现不该出现的声音也正常。
再说了,这里是派出所,堂堂国家暴力机关,真有魑魅魍魉,也绝不敢进来。
“史临冰!”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跟着便有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名警察。
史临冰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警察身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便衣的古所,心中一喜,终于要无罪释放了。
“古所,你是来送我回去的吗?”
“是的,就等你签字了。”古所手里拿着纸和笔,径直走了进来。
那名警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两个人,古所将纸和笔放在史临冰面前。
“签字吧,我送你回去。”
史临冰一眼便看到了“取保候审”四个字,心知还是之前那张纸,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不签,你们是玩我呢!”史临冰大叫。
“这可由不得你!”古所将自己的手机举到史临冰面前,后者的脸色再变。
“你什么意思?”史临冰感觉脑袋被人砸了一棍子,一阵眩晕,声音也小了下来。
古所将手机收了起来,眼中射出严厉的光:“这是上面的决定,你最好签了!”
史临冰盯着古所足足有3秒,终于拿起桌上的笔,唰唰唰将字签了。
“给,戴好它和口罩跟我走。”见史临冰终于签了字,古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鸭舌帽,扣到了史临冰头上。
“什么意思?”史临冰愣住了。
“门口有很多记者,我认为你现在不适合接受采访。”
听了古所的话,史临冰明白了。
官方想降热度,不论是无罪释放还是取保候审,官方都想将热度压下去。
他已在取保候审上签字,接下来会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对他的质疑也会越来越大,如果他接受记者采访,热度会居高不下。
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官方都不希望看到。
史临冰明白是有人在作梗,他买枪这件事被人揪住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有人要他死。
史临冰对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感到很震惊。
我该怎么办,谁能帮我?
史临冰内心涌出一种极致的绝望。
“跟我走吧,将口罩戴好。”
古所的声音不容置疑,史临冰不得不照做,先将口罩戴好,又拉了拉鸭舌帽。
“我要去一趟兴华一村,正好陪你一起。”古所像是对史临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所里有个侧门,一般不让人进出的。”
“哦好吧。”史临冰原想拒绝的,古所陪他去兴华一村,感觉像押送一样。
但他无法拒绝,古所手机里有能置他于死地的东西。他起过念头,想将对方的手机抢了。
但他终究是不敢付之行动,他很清楚,别看他对付华建平的时候好像猛虎下山,那是在梦游中,自己无知无觉。
在现实中,自己就是只弱鸡,别说打警察了,就是一般壮汉自己都打不过。
史临冰带着满脑子疑问和困惑跟着古所,黎明前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借着微光,二人来到一个偏僻的侧门。
那门锈迹斑斑,应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古所掏出钥匙,摸索着插进拧了半天才打开。
二人走了出去,史临冰发现一条弄子嵌在两堵墙之间,一脚踩下杂草丛生。
薄雾将微光渐渐驱散,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要到来,逼窄的长长的弄子,仿佛吞噬人的野兽。
到处灰蒙蒙的,四周静寂得怕人,虽有古所在前方带路,史临冰还是心跳加快,总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他又不敢往后看,生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只得紧紧跟在古所后面。
同时他暗暗庆幸,幸亏有古所护送,要不然自己绝对没胆子在这个时间段走这条弄子。
史临冰不知道怎么走出弄子的,在尽头是一个路口,古所的手机屏亮了。
他之前一直没有开手机,史临冰猜测这是隐蔽的需要,不想被记者察觉。
借助微光,史临冰发现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趴在转角。
古所指了指后座,然后拉开主驾的门就坐了进入去。
“你到底什么意思?”史临冰进了后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你不知道我在帮你吗?”古所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车灯瞬间将浓雾驱散。
他再一踩油门,四只轮胎瞬间活跃了起来。
史临冰呆了一呆,完全不懂古所在说什么,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只是个孩子。”古所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史临冰看向后视镜,恰巧古所也看向后视镜,四只眼睛在后视镜里相撞了。
史临冰心慌意乱,忙将眼睛移向车窗外,在一瞬间他打了个哆嗦。
车窗外面似乎有一只眼睛在窥视着他。
这让他不寒而栗,他怀疑有人要对他不利,指不定哪只长枪短炮的背后就藏了一支枪,砰的一声要他命。
他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