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蟾宫

第四十八章 灵石读字

    空语道长见南湖回头,朝他高声叫道:“南少侠尽管前去,这里交给我便是!”遂拉着摘叶和尚一同前去救扶洛凝主仆。

    南湖等人沿着洞中石壁前行百米左右,便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这块巨石卡在洞中,竟是同石壁间不见一丝缝隙,走在前边的山水懊丧回头道:“糟了,没路了……”

    岳晶晶毕竟久居山洞,上前仔细查看后对山水嗤鼻一笑,转而对南湖言道:“常人见到此石皆以为已至尽头,殊不知这正是主人掩人耳目之举,使来者望石而返。”

    南湖思索片刻点头应道:“正是,多亏岳姑娘明察秋毫,此处既如此布局,想必巨石之后定有乾坤!”

    岳晶晶闻言冷笑几声道:“想不到你脑子还算够用,不愧是幽幽的师兄啊!”

    尘怨在巨石边也来回看了看道:“这块巨石浑然天成,若想击破恐难行之啊!”

    山水也跟着左右查看,只是无从下手,一时间几人在巨石面前徘徊苦思,终是不得计谋。

    岳晶晶性子急躁,见众人束手无策,遂抽出鞭子向巨石狂抽,只见电光火花闪过,巨石巍然不动。岳晶晶索性丢了鞭子气冲冲靠着石壁抱怨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快些想办法呀,这么久了,幽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南湖眉山紧锁闭口不言,山水见状安慰道:“兄长莫急,待我去上边看看。”言毕拔剑刺入巨石,脚踩剑锋飞身而起,紧紧贴服于巨石上端,观望片刻便对南湖兴奋叫道:“兄长,这上边刻有许多字呢!”

    下边几人闻言精神大振,尘怨忙道:“兄台,上边字体定是机关秘诀!”南湖唇角微扬道:“走,上去看看!”二人随即仿照山水飞身而上。

    岳晶晶听得他们对话,早已将鞭子缠于剑身,手臂一甩也飞身而起,几人一起紧贴于巨石上端,仔细辨认上边字体。

    只见巨石上部平滑整齐,正中央镶嵌一块黑石,那黑石晶莹剔透,上面错落有致地刻有几行字体,尘怨看似诗词遂慢声念道:

    隔江飞絮遥相望。

    行缱绻、斜阳和唱。

    红尘云境度无常,

    却为那、东风疏放……

    山水听尘怨停住遂问道:“怎么不念了?这写得什么意思啊?”尘怨道:“念完了!什么意思我也是不明所以啊,不过这寥寥几句描绘出的意境却是甚佳,给人一种空旷幽静的感觉。”

    岳晶晶不屑一顾道:“什么幽静的感觉,不过是咬文嚼字的酸朽味罢了!”

    南湖闻听尘怨之言陷入沉思,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感觉中有欣喜,有落寞,有豁达,也有无奈……这种感觉此刻涌上心头,南湖心中莫名就想到了幽师妹……

    尘怨念毕歪头皱眉道:“不知写这个究竟何意,看文字只是写了一半,另一半又会是什么呢?”

    山水好奇道:“哎,你怎么知道是写了一半啊,这不就是几句文绉绉的话么?”

    尘怨摇头笑道:“这可不是随口几句话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首词的上阙,按格式韵脚来看,这首词牌名为——步蟾宫!”

    “步蟾宫?好有气魄的名字啊!”山水开心追问道:“尘怨,没想到你懂得还真不少,难怪美云姑娘喜欢和你言谈,那你说说词的下阕是什么呢?”

    尘怨再次摇头道“我怎会知晓下阕啊。”忽然发现了什么转头对南湖道:“兄台你看,这几句诗词刻在黑石上半部分,这下半部分尚且空着,是否有意待我等填写?”

    “应该就是如此。”南湖颔首应答,随手抽出莫及剑,剑尖向石,手腕一挥,刻下一个“幽”字。

    南湖本是随心而写,并没有刻意为之,但在岳晶晶看来却仿佛挑衅一般,即刻怒嚷道:“你干嘛写幽幽的名字?你什么意思?炫耀你和幽幽多么亲密么?哼!真有本事早些找到幽幽才是,好意思在这里卖弄!”

    南湖被岳晶晶说得面色通红,正待解释,忽见方才刻在黑石上的“幽”字一点点渐渐隐去,黑石依旧光滑如初,像是没被南湖莫及剑触刻过一般。

    见南湖提剑刻字,尘怨和山水也是定定地看着,如今所刻之字莫名消失,三人均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山水用手摸了摸黑石,赞叹道:“好一块灵石啊,竟然能把字给吃了!”说罢跃跃欲试,将南湖之剑拿在手中,也向黑石舞动起来,南湖同尘怨看时,山水却是写得自己名字“山水”。

    岳晶晶闻听如此怪事也凑过来看,此时四双眼睛紧紧盯着黑石,少顷,“山水”二字开始慢慢淡化,慢慢消散,黑石表面恢复如初。

    “咦?这究竟是何故啊!”山水纳闷问道,尘怨若有所思道:“以前似曾听人讲过,说是有种石头可以辨字,若主人事先将隐液浸于石上,然后再将字体写上,字体随后便会隐匿不见,以后不管再在石上写什么别的字都不会显现。”

    南湖沉思道:“依你所言,若是要石上字体不退,除非写得还是原来的那些字?”

    尘怨点头称是。山水一头雾水道:“如此说来,我看我们也难打开机关了,这谁能猜到之前是什么字啊!这要猜得到还不得是神仙了?”

    岳晶晶听不得山水泄气,冲其嚷嚷道:“你猜不到就闭嘴!”继而转向尘怨道:“你不是我家美云的诗友么?这石头上边既然有了一半字,另一半你还能猜不出来?你那时候不是挺会吟诗赋对的么?怎么这会子不行了!”

    “我……”尘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岳晶晶满脸的不屑,山水回道:“你懂什么?诗词格律千人千首,岂是一个模子能猜出来的?就好比你也是女人,怎么就和幽姑娘美云姑娘她俩一点不同呢?幽姑娘温柔大方,美云姑娘善解人意……”

    “呸!”岳晶晶怒道:“我什么样儿要你管!我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希望女子温柔如水逆来顺受,好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乐享其中,哼!想得美!我才不要那样,我也不需要和谁一样!”

    这边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纷乱中南湖脑中却忽然冒出了当初在灵幽谷山洞中的情景,当时也是因为找到了半阙诗词,凑成了出洞的图案,才得以逃出生天。

    “那半阙诗词……”南湖脱口而出:“难道就是这一首的另一半?”

    尘怨听闻诧异道:“兄台知道这词的另半阙?却是哪里看到的?不妨说来听听——”

    南湖微锁双眉沉思道:“当初我等普渡寺比武前期,我追随少庄主一路到灵幽谷,后被月儿发现踩踏了机关误入一深洞,正是在那洞中看到的……”

    “哦,灵幽谷啊……”山水瞬时来了精神,朗声道:“灵幽谷谷主和此洛焉堂主人情意绵绵,兄长所看到的半阙诗词定是他二人定情之作,两人各执一半,彼此用作机关秘诀,每日进出必要重温此作,以慰相思之苦,哇,好浪漫啊!”

    “住嘴!”岳晶晶愤愤打断山水,直向南湖道:“你既已知另一半,还不快些刻上去试试,省得这个花痴在这里胡言!”

    南湖并不理会岳晶晶,低头沉思片刻缓缓道来:

    聊聊清梦烟波帐。

    揽月夜、春情微漾。

    纵逢星愿几明昏,

    难效这、江湖两忘。

    南湖吟诵完毕依旧陷入沉思之中,随即自语道:“虽说红尘云境里,翩翩度无常,却偏又为那来去无踪之东风疏放。纵逢星愿几明昏、几番过,也难了这——江湖路彷徨两忘……”

    尘怨本已沉浸在南湖吟诵的下半阙词里,听了南湖后边的感悟之言,莫名又仿佛看到了美云姑娘的倩影,不禁心中一阵惆怅,沉默不语。

    岳晶晶听南湖刚一说完,便只催促着快些刻字,山水见南湖面上略带感伤,遂执剑依着南湖之言在黑石上一一刻来,少顷一篇完整的诗词赫然显现,随着山水最后一笔落成,巨石发出咔嚓咔嚓巨响,慢慢转动起来。

    随着巨石的转动,一束亮光穿透而来,四人顺着亮光看去,真真是别有洞天,眼前一瀑布哗然而下,瀑布两侧不仅是花草郁葱,而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仿佛是世外桃源。

    南湖见巨石不停转动,遂急向三人道:“快些进去,小心巨石复原!”几人一起跳将下来,再看巨石已然转至方才位置,闷声停住,洞口再次被封。

    山水见南湖着急的样子,遂开口笑道:“兄长何故如此?我等既已进来,还能出不去么?大不了再刻一回字,那半阙词不就在兄长的脑子里么?怕它作甚?”

    尘怨不等南湖回话,便摇头叹道:“你呀!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轻巧,这洞主岂不是寻常之辈了?你看看巨石这边哪里还有黑石镶嵌?即便刻字又要往哪里刻去?”

    山水急抬头看去,巨石之上果然空空如也,没有黑石也没有任何字迹,遂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便如何是好?虽说这里看着鸟语花香,可终不是久居之地啊,糟了糟了,这回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