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归,勿念」
郭元辰闻言,翻身而起来,看见一张熟悉带着一份沧桑的脸,正带着一抹生气的瞪着他。
“老头子?爷爷!~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说着他眼圈一红。
“谁说的!我不是在这吗?懒床还找理由啊?还不去练功!”老爷子眉毛一横,笑着斥道。
郭元辰这才敢信这不是做梦,破涕为笑,“不就是练功么,洒家打小就习惯了。真不是做梦,哈哈,我就知道老头子不会丢下我,呵呵,哈哈!~”
说着他抱着老爷子笑了起来……
郭元辰笑着笑着,突然怎么感觉自己还是是躺着的,两眼睁开,整个人愣住了。
他嘴角挂着的一丝笑容此时也荡然无存,眼角却还挂着那未干的泪痕。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时月已快下山。郭元辰看了看这熟悉的木屋,身边卷成一团的杉衫。
“老头子……”他心里一暗,嘴里低唤一声,接着闭上了双眼,一滴泪珠从脸颊划落。牙关咬紧,心里似在暗暗发誓,眉稍透出一股坚毅……
时间安静的流逝着,转眼过了离老爷子不在已经半年时间了。
这日清晨,风高气爽。早已冬至,小雪。不时寒风呼啸而过。郭元辰在后山的青石上盘坐,也许是天寒,见他脸上多了几分轮廓。
杉衫早已熟悉了村里村外,经常跟阿勇他们去玩耍。有时还跟着进山捕猎,但每次傍晚也总会按时回来。
郭元辰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粗布衣,看着脸颊比以前消瘦了些许。随着郭元辰长呼一口浊气,长身而起。
他看着倒长高了几分,两眼睁开,少来一份浮躁,多了一分平静。
他习惯性的打了一个口哨,一抹紫影闪身到了面前,亲咧的噌着郭元辰的脸颊。
这时郭元辰才露出了少年应有的笑容,“小东西最近又长大了些,之前还是巴掌大的时候,像个毛球窜来窜去的呢!~”
“老爷子还是没有音讯,前几日本以为掌握了十二随卦结合事因卦、五行卦能推出老爷子的去向,可还是没个结果。”随后眼神一暗。
“老爷子留的这本“易经世卦”也看了不少,还剩最后的命卦了。如果这本书我都参破后,还没有老爷子的蛛丝马迹,我又该何去何从。”郭元辰心里微微一叹。
一个人的生活,往往总是让人成长很快。他的体魄筋骨也在他日夜勤炼下有所精进,比以前内敛不少。
郭元辰带着杉衫回到了自己的屋院,随后进了老爷子的房间,习惯性的拿起了那本厚厚的“易经世卦”思考起来,他看得越多,越觉得命理之道的博大,也只接触了皮毛而已,也可能皮毛都算不上吧。
就这样,冬去春来。
一晃又过了半年,此时已经到了盛夏。
这半年里村里事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
阿勇跟镇边另一个村子里的姑娘谈了婚姻,李婶家里生了一个小女娃。还让郭元辰给她取名,因为郭元辰是村里识字最多的,而且老爷子走后,村里人知道郭元辰苦读卦术,有时也找他算上一卦。
“老爷子离开已经差不多整整一年了,老爷子看来是不会回来了……”
“今日就是老爷子去年不在的那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郭元辰心里感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却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之前他问过老爷子,老爷子只是含糊的说酒喝多了,忘了他什么时日出生的,只是告诉他应该是在夏季的六月份。
杉衫已身长大不少,淡紫色的皮毛也深了不少。首尾加起来快有一尺来长了,紫色的皮毛也深了很多。这时正趴在郭元辰旁边,偶尔眼睛一转,透露出一股灵性。
现在郭元辰经脉也比以前扩增了不少,因为他每每感觉体内气息储存够了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运用,也就都用在扩展经脉上了。老爷子当初也只教了他吐呐和运气炼脉的法门,他也索性这样炼下去。
等他回来后,就钻进了老爷子的屋里,翻起了那本“易经世卦”。不时的嘴里喃咧,左手放于膝上掐指演算。
直到太阳西挂的时候,郭元辰才走出了屋门。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思索着什么。
夕阳余晖映在郭元辰身上,一身粗布青衣,脚上一双灰布鞋。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份稳住。
“正到酉时,酉阳西垂,星月初露,今日占卜的最好时辰。老爷子离开正是去年今日,正应事因卦。以五行卦为根,事因卦为由,十二随卦为兆,命卦为引,以此卜卦。”
郭元辰眼神严肃中带着一丝期盼,转身进了堂屋,拌出来一桌,一香案。用清水洗手净身,点燃青香。
他两眼闭合,心无杂念,静心凝神。片刻后睁开双眼,右手拿起桌上三枚古朴的铜钱,放于左手掌心,右手合十盖上,余温。
郭元辰低首三拜,心中默念“穹宇有道,天地长存,执掌乾坤,万物有命,天机有显……”随后心神默念老爷子在时,是否留下什么线索……
半柱香过后,郭元辰两手紧握,顺绕香顶三圈,收于胸前,默念摇动。心静,郭元辰松手,铜钱落于桌面,辗转及定。
“两乾一坤,两点卦。”郭元辰拾起铜钱放于掌心,默念,绕香。
摇转落定,“一乾两坤,一点卦”。“三乾无坤,乾卦。”“一乾两坤,一点卦。无乾三坤,坤卦。两乾一坤,两点卦。”
连续六次抛定,桌上香也即将燃尽,六爻为一卜卦。
郭元辰拿出纸笔,在纸张上由下往上开始点卦。“卦分乾坤,上三为乾卦,下三为坤卦……乾卦显土,佑卦。坤卦显火,离卦。”
他眉头稍缓,“从卦象看,佑卦未露凶相,老爷子应该没事。”随后眉头微皱,“离卦显示去向不明,难以测算。”
“但佑离相连,从卦象看,老爷子离开前应有留下了什么,而且还很重要,跟他的去向有关。这可能不是指的这本“易经世卦”,应该另有所指……”郭元辰抬头思索起来,不停推算。
直到夕阳落山,月上枝头。郭元辰还在推演卦象,“结合事因卦,命卦。乾卦属土,显白虎,主西方。坤卦属火,显朱雀,主南方。
老爷子所留东西应该在西南方向,可西南方又是在哪?西南是大山深处,老爷子也要留东西也不可能离这太远。
说不定就在我家院内,堂屋开始往西南方向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郭元辰沉思着,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拍桌而起,“乾卦属土,坤卦属火,西南方。不就是厨房炉灶么。我怎么没想到呢!”
郭元辰说着一拍脑袋,进了厨房翻腾起来。正找着,杉衫窜了回来,看他在厨房折腾,还以为他是在捣鼓着弄饭呢。
“咻咻!~”的叫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小圆肚。
郭元辰看了杉衫一眼,没好气道“我知道你吃饱了,谁给你弄吃的,我是在找老爷子留的东西。别闲着,过来跟我一起找着,找到给你糖吃,乖阿!”
说完自己捣鼓起来,连灶台里面的柴灰也不放过,杉衫也窜上窜下,东嗅嗅西瞧瞧的找了起来。
一个时辰以后,郭元辰就差没把炉灶给翻倒过来,整个厨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屋顶都找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弄得他一脸都是炭灰,就两眼黑白分明。
郭元辰一屁股坐在了灶台上,嘴里嘀咕,“奇怪,怎么会没有呢?老爷子,你到底把东西藏哪了,给我留的藏得这么神秘干嘛呢!”
抬头看了一眼早已跑到门外的杉衫,“就你怕脏是吧,叫你帮忙还偷起懒了?白养你这些年了。”杉衫鄙视他一眼,拍了拍小肚子,像是在说它都是靠自己喂饱小肚子的一样。
郭元辰懒得理它,出了厨房,有些泄气的坐在了堂屋的木凳上。抬眼看着门外楞楞的出神,杉衫跑了回来,窝在他腿边。
“是不是我哪算错了,还是忽略了什么。以五行卦为根,事因卦为由,十二随卦为兆,命卦为引,以此卜卦……”恍惚间看着香案上的香灰。
“香案?”郭元辰像是抓住了什么。
“香属木,遇火燃尽化为土。香案本在堂屋中间,老爷子的屋子在东北面,也就是说香案在老爷子房间的西南方。事因卦,就应该以老爷子所在的房间为由,所指可能是香案。”郭元辰立马起身,拿起香案,把里面香灰都倒在了桌上。
可就看见一个早已干瘪的萝卜,上面满是香签,郭元辰拔开萝卜,结果啥都没有。
“不是吧!还是没有。对了,香案放在供桌上的。”他转身来到堂屋正墙边的供桌前,埋头往下一看,什么也没有。打量着桌面的厚度,“这供桌的桌面好像比普通桌面厚了两分,不会是有夹层吧。”
郭元辰琢磨着,抬手敲了敲桌面,有些空响,他面色一喜。拉出供桌仔细的查看起来,不一会在靠墙的那一面看到一块暗条,不仔细找很难看出来。
他惊喜的拿来了小刀,挑开暗条,摸索了一会,拉出了一个半尺宽一尺长的抽屉。里面有一本书,书面古朴陈旧,但保存尚好,刚好严丝合缝的放在里面。
郭元辰心跳加快,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把书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玄天八卦”四个古朴的大字,他连忙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穹宇,乃万物之根。天道长存,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天道有命,命成八卦。乾、坤、易、神、命、物、玄、冥,乃八卦之初。卦从圭而源,亦于五行,金、木、水、火、土。又分八相,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显于万物。终分两极,是为阴阳……”
郭元辰看着第一页里的这段字,抬头想了想起老爷子时常给他讲的一些话,总是听得似懂非懂。
他大致的翻了翻,书有几十页,哪怕他有基础,可看着还是太过玄妙。
郭元辰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哪是他一年半载能学会的,放到了一边。
结果低头一看,老爷子居然给他留了一封信,一看就是没写太久的样子。
郭元辰此时眼神一亮,显然比看见那本书还让他激动,拿起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他连忙打开书信……
“元辰,你长大了,不必太难过,既寻到此书,及命有此路。
除了这世俗间,确实还有着修真界存在。
修真界比世俗间更加残酷,世俗温饱解决后,多以求个安稳逸乐。修仙界却堪比逆天改命,犹如百舸争渡,更显弱肉强食,奉行强者为尊。稍有不慎,生死道消也是常有的事。而你所向往的飞天遁地,也不过是普通术法罢了。只是少有世间显化,偶尔留下些许传说。
祁国只是一个偏远且弹丸大的凡人国度罢了,不过在祁国边外和番离国之间也存在一个修真门派,位处青峦山脉西南的千仞山脉深处。名为青道门,以道修真为主。天地广阔,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我知你从小心性自在,难以偏居一隅。但修真界并不如传说中安逸逍遥,人间亦有尔虞我诈,何况挣渡修真求仙。修真与人挣,与地挣,与天挣,孰能知己安度。
你资质尚可,所以我让你从小练气吐呐,修身养性,强身炼体,假若没走此路也不至于埋没。天地间充释着凡人无法见到且无法吸纳的灵气,多寡因地而异。而灵气滋养万物,孕育众生。呐灵入体,也就是吸纳天地灵气转为己用,是最浅薄的入门修炼之法。
以你之资,世俗可大展宏图,岁可过百,安度一世。假若踏入修仙一途,也算没让你太落于人后。
前路迷障,何去何从,慎之虑之。
上次你捡回来的那枚玉佩,乃修士所用。佩戴其身,吐呐时可凝四周灵气,增其纳灵入体。虽不算贵重,但切忌示人。此本藏书,谨慎收藏,切忌他人知晓。熟记于心后,定毁之。
穹宇浩瀚,天道永存。大道续乱,天机不显,苍穹必将迎来了一场恒古的变数。
不归,勿念。”最后留字,丙戌年六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