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内，意料之外，我又回到了房间。

    房间又有了些新的变化。四面的墙壁也不再是没有味道的灰粉色平铺式样，而变成了散发了木香的灰粉色，有着凸起纹路的式样，那凸起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有的地方凹凸更强，有的地方只是微微有些纹理。

    我观察着这些纹路，左侧墙壁上的纹路像是一只在森林里奔跑的小鹿，颀长的鹿腿和鹿角向下和向上延伸着，剖有种装潢设计感。

    靠着墙壁坐下，静静思考着，“人物本人如果想要自杀且成功的话，我都会重新开始循环；但如果只是我自杀而人物本身能够积极正常生活，那么在我回到房间重新选择的过程中，人物还是会继续好好生活的。但是如果不是自杀，而是意外身亡，这个时候，时间是要重新开始还是不断档继续呢？”

    “好像根据过去的经验来看，主要取决于人物本身对于生活的态度，但是意外情况呢？我又回到了房间，是不是代表着许大哥刚刚救人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了？”

    我得找到他。

    大门重新开启，躲避着射击手，我马上往警察局的方向奔过去，半个上午了，我都没有看到许大哥从警察局走出来，索性一路小跑着，跑到A大的门口，但是突然意识到此时我没有学生的身份，进入学校不比进入警察局容易。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晒到了我的脸上，我静静坐在大门口冰凉的石阶上，用手扇风企图赶走些许的热浪。但是我又不能随便和人目光接触，免得我没有找到许大哥之前，先上了别人的身。

    “怎么才能找到许大哥呢？”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记住过的那个互助热线，索性根据记忆在公共电话亭拨了过去。

    “您好，我是许大哥的朋友。不知道许大哥情况怎么样啊！”我清晰地表明来意。

    “您好，稍等一下啊，我们是援助热线，如果想要找人或是了解一些信息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131XXXXXXXX。”对面温柔的声音耐心的回应道。

    我快速地在手机上输入了电话号码，“您好，我是许翀的朋友，也一直关注着你们的组织。最近联系不到他了，想问一下他情况怎么样了？”

    “您好，我是援助小组的负责人老李。许翀在我们互助组里面一直很积极地参加社会活动，帮助其他需要心理疏导的中年人。你找不到他，是不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他见义勇为，住院了一段时间啊。”对面是那个有些熟悉的笃定的声音。

    “那他现在还好吗？”

    “他现在很好啊，你可以联系他看看！”对面轻快的回答。

    “不了不了，知道他很好我就安心了。”我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

    “看起来，当遭受了外力重击但没有危及生命时，我会从人物身上脱离出来，重新进入循环。但人物本身会通过修养恢复健康，继续生活。”虽然没有再用手扇风，但是耳边竟然吹来了一阵清凉的风，把我扎起来的马尾都吹到了侧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顷刻间化作薄荷般的凉意。

    我站起身来，灵活的活动了胳膊腿。重新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着。

    迎面走来了一个高挑的美女，纵使我不断躲避视线，那美妙的身段也让我这个直女也不自觉地用余光瞥着。

    她的身姿婀娜，极好的腰臀比，手腕过裆，清冷的白色皮肤，身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长款连衣裙，丝绒质地，在阳光下闪烁着砂砾般颗粒感强的光泽。她的眼里也是有光，只不过和她黑色的瞳孔比，那光泽转瞬即逝。我凑上前去，想看一看是什么让这光泽转瞬即逝。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有些开心，因为我知道，自己也可以拥有曾经梦想过的曼妙的身姿和姣好的容颜。

    迎面相撞的一瞬间，我直视了她黑色的瞳孔。

    我在丝绸质地的藕粉色大床上醒来，身上是一件肉色的丝绸睡衣裙，镶着淡粉色的荷叶边。我的身边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女人的老公，他睡着的呼吸声有点粗，还不间断地发出呼噜声，让我想起来韩国综艺里面的某国民MC。

    我轻轻地坐起来，走到了屋外，想看看这是在哪里，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平层，粗略估计有300平以上。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和配套设施周全的地段，应该是我奋斗一生都难以获得的资产了。整个房间的装潢是古典的，墙纸的颜色让我想起了《乱世佳人》里斯嘉丽去哄骗白瑞德时扯下做裙子的那块墨绿色窗帘布，散发着幽幽的贵气，也弥散着些生活的烟尘感。

    在这样一个家里，身边也有爱人，看起来应该是很幸福的生活状态了，但我感受到的更多是一丝丝的惆怅，就像是她冷白色的肌肤，压抑着一些生命力。

    我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紧致的脸部线条，浓密的眉毛和睫毛，和颧骨向上延展的角度一致，把紧致的皮肉衬托的愈发精巧，鼻梁高耸着，面中饱满，是就算到60岁也优雅如故的样子。

    此时，男人也醒了，他走到女人的身后，抚摸着女人的后颈。因为在女人的身体里，被一个不相识的男人触碰，我自然的感觉不舒服，想要闪躲；而这份闪躲却并没有引发任何情感和意志上的阻拦，我有些抵触的低下头，似乎女人也想这么做，“等会我去找坠子一起吃午饭，你先去忙吧”。男人满是爱意的看着女人，“宝贝，那我先走了。”女人点点头。

    “为什么你结婚之后总是闷闷不乐啊”咖啡厅里一个书卷气很重的活泼女人正望着我，关切地问。

    “可能是我突然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吧。”女人回应道。

    “啊？但是你老公很爱你也很有钱....”坠子很疑惑好奇地问到。

    “可能是所有人都认为按照某种模板生活时会感到快乐，但实际的情况并不是如此。你会发现，你实际最看重的，就是你曾经拿来做交换的......”女人平静的声线里有了一些颗粒感的波动。

    “师妹，客观来讲，我的身材长相学历确实很不错，我之前做学科教育也挣得很多，那个时候我会觉得，只有一个能够挣更多钱的人才能够征服我，成为我的老公。当然，后来我确实遇到了，成兴很好，也是父母把关介绍给我的，看到他穿着西装革履的，处理着各种交易并购业务，我也是很崇拜他的，但是等到真的嫁给他，成为了家庭主妇，我发现好像......”女人哽咽的声线伴随着她搅拌咖啡碰到杯壁的清脆声，出奇和谐。

    “你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好像变成了某某某的夫人，好像我完全成为了他的附属品，完全依附于他。或者说我最喜欢的状态其实是我虽然没有很多钱，但可以满足自己的衣食住行，且那个时候觉得明天一定会越来越好。”一颗泪掉入了咖啡里，然后被泡沫掩埋了。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农耕社会以来，由于耕种土地对体力的需要，所以咱们女人一直作为男人的附属品，逐渐变成了一种文化延续下来。而现在社会生产关系早发生变化了，人们选择职业的广度大大增加，女性可以做很多过去只有男生才能做的工作。但是，文化是滞后于社会发展的。所以现在看到的状态就是，女性既被要求于传统角色的温良顾家，又得通过工作获得世俗意义上的价值感。”坠子瞥了一下嘴。

    “你说的很有道理，除了你说的社会和家庭对女人的双重标准让我们感到压力过大，当然男性也面临着很多的压力，也很不容易。除了工作外，新女性对他们的家庭角色也有了新的要求。其实，只要结婚的两个人能够互相理解，相互补台，互补生活，有矛盾相互沟通就好。只要两个人舒服，男主外女主内，女主内男主外，还是各自一半都好。”我感受到胸中翻滚起一些热浪，这种感觉和玎玎的似曾相识。

    “我比较难受的是，好像结婚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然，男人有事业心是好的事情，但是，我好像更需要的是情感上的陪伴，而他每天都那么忙，那么忙！原来，工作会让我感到厌烦，但是工作之后的休整时间，我能够安然自若地享受放松。现在我反而会担忧起来，甚至休闲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担心他在外面赚钱会不会遇到更有吸引力的女人，担心我自己的价值是不是越来越低，虽然现在不用工作了，但反而一刻也没有放松。”女人叹了一口气，我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你有想过和他谈一谈这个吗？谈一谈你的这些焦虑？”坠子问到。

    “我还没有，他每天都很累了，也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不太敢把自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释放出来，我怕自己会亲手摧毁他对我的最后一点喜欢。”女人用手指甲盖抠着手肘，极力压抑着情绪，但我感觉到那种热浪已经接近沸腾了。

    “向其师姐，你担心会摧毁他对你的喜欢？可是你明明这么美，为什么啊？”坠子好奇又温柔地说。

    “我很清楚我吸引他的地方，是我的漂亮和温柔。而如果我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她，就要打破他对我脾气好的印象，他喜欢我的前提是不复存在的。”原来女人叫向其，是个很温柔的名字。

    “他是有亲口和你说过吗？他希望你做一个温柔漂亮的贤妻良母？”坠子追问道。

    “是这样的，我研究生毕业后就自己接一对一的学科辅导，虽然很累，但确实挣得很多。但我还是期望能够有另外一半一起分享生活。这个时候，我爸妈就给我介绍了成兴，他比我大十岁，已经在金融机构工作了10年且薪资很丰厚。然后我就和他见面了，其实最开始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实际接触后发现他工作时认真的样子让我很着迷。他也夸我善解人意，不会责备他偶尔因为工作原因的爽约。”向其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接着说。

    “结婚的时候，他说希望未来可以男主外女主内，那段时间我也正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换上了慢性咽喉炎和腰肌劳损，所以我马上就同意了。但是，等到结婚这2年，当我看到昔日的朋友同学，有的已经有成为大厂的技术大牛的趋势，天天开着远洋会议，还有同学继续深造发了多篇顶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一线城市买房指日可待。还有的同学，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已经默默熬过了大量授课的成长期，现在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做高端的一对一授课定制服务。只有我，好像不用为生计发愁，但是除了生计都是愁。”她把头转向窗外，“坠子，你看看窗子，你能看到些什么？”

    坠子看向窗，我也在看着。这是个半封闭的空间，我的前面就是一个大的落地窗，窗户很大，从顶棚一直延伸到地板，窗外就是颇有些浪漫的街头，行道树郁郁葱葱的立在窗外，窗户带着黄色的滤镜，让外面的蓝天也显得郁郁葱葱的。

    “是树吗？”坠子说，“这树可长得真好啊，绿油油的，等会我可以在树下给你拍两张照片，肯定特别出片。”

    “你看，你也是看到的树。你能看到我吗？”向其有些苦笑。我也恍然大悟地看到，窗户玻璃里确实也实实在在地映射出了向其的影像，但是我和坠子都没有发现。

    “大家都还是喜欢欣欣向荣的东西，虽然我每天都在想着办法打扮地更漂亮，但是和树比，还是在衰老的。”

    “现在我可以看到你了，我之所以看到窗外的树，只是我看窗子习惯性地望向窗外。你给了我一个新的视角，或许我可以同时既看到窗外的树，又看到窗里的你，这一切并不冲突。或许你觉得我看到了树是因为你并不吸引人，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没有你和我坐在这里，我压根不会有看到树的机会。”坠子站起来，索性坐到了向其这一边。

    “师姐，从上学的时候起，你就是我们眼里最璀璨夺目的那一颗。我们都觉得你很漂亮，或许你刚刚所说的那些朋友，也在羡慕着你。不同的年龄阶段，我们所珍视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很佩服你结婚的果敢和勇气。知道了你的这些故事，我反而觉得你变得更漂亮了，你知道吗？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渴望成长，渴望走出舒适圈的你，或许，你和姐夫聊一聊，你会发现，你也是只看到了镜子外面的大树，忽略了镜子里面的你？”坠子拉起向其的手，轻轻地拍打着。

    刚刚沸腾的热浪似乎转化成了一股暖流。

    向其和坠子告别后，回到了家，我看到她桌子上的英语辅导和学习材料，便伸出手拿过来翻阅。向其的笔记做的不多，但是极其工整，她针对不同学习群体设计了不同的教学思路脑图。电脑里还有她给不同学生客户设计教学材料、家庭作业、课程辅导的文件夹。

    向其来回翻阅着，似乎忘记了时间。

    晚上十一点，成兴回来了。他利落地脱下了西服外套，走过来轻轻地抱了抱向其，便走去洗漱。我希望向其能够和他谈一谈，我也从她越来越加快的心跳中，知道她也想这么做。

    成兴用毛巾拨弄着头发走了过来，“今天过得怎么样？”

    “亲爱的，你能跟我讲讲是怎么开始喜欢我的吗？”向其很认真地望向成兴的眼睛。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问我这个？”成兴诧异地问到。

    “没什么。”向其有些退缩，或许是担忧如果把自己当前的心态告诉成兴，可能会失去成兴。

    “那我来给你讲讲啊，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这个肉麻的话。我最开始其实也只想好好忙工作，但是我父母和你父母认识，然后攒了咱们两个的局，我就去见了。其实第一天，我都没记住你长什么样子，我感觉那些明星长得都差不多，你不比她们差。但是，当时你有两个地方特别吸引我，一个是那一天你说想吃点小时候的味道，就拉着我去吃的大排档，你大口吃肉的感觉特别畅快，还有你吧唧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可爱。另外一个是你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攒了小一百万，这点我是很佩服的，我就喜欢你这种独立自主的女人。”成兴说完，脸上还散发着点点红晕，想必让他这个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说自己的心路历程还是有些害羞的。

    “你既然喜欢我工作，为什么还要我当家庭主妇啊？”向其刚听到成兴这么说，原本低垂的脸突然抬了起来。

    “那不是因为你那段时间一直说，高强度的工作让你身体和心情都受到了损伤，我就想着做些什么让你能感受到好一些，正好我赚钱足够我们的开销，我就建议你不要工作了。怎么了，又想工作了吗？”成兴用手抚摸着向其的头发，温柔的问。

    “我以为你让我不工作，是希望我能够安心待在家里生儿育女。”向其回应道。

    “我当然希望能够有孩子了，但是前提肯定是我们都认为时候到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成兴安慰到。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重新开始工作，你会不会觉得我赚的少也没有办法兼顾家庭，反而嫌弃我。或者你会不会因为我跟你抱怨工作而讨厌我？”向其担忧地说。

    “我最开始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敢想敢做，如果你想要重新工作当然也没问题。抱怨工作可能是因为工作有让你不如意的地方，或者是这份工作不适合你而已，这不代表着你不好。”成兴轻轻地抱着向其，“是不是我结婚以后忙了太多工作，让你担忧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确实很少有大块的时间陪伴你，很抱歉啊。”

    向其摇摇头，“是我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我以为你想要的是一个贤惠听话的太太。”

    “傻宝贝，我想要的是一个敢于表达沟通的你啊，那我申请调整一下工作时间，尽可能平衡家庭和工作，这样看可以吗？”成兴抱得更紧了，我感到向其的丝绸睡衣上因滴落的泪水而呈现出点滴深色。

    后面一段时间，向其怀孕了，但她也经过老顾客的介绍，继续带了几个新的学生，看着学生的学习成绩逐渐进步，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年轻了，那种结婚前的精气神也回来了。

    教师节那天，向其在家等着一对一的女孩来。

    “老师！教师节快乐呀！”梳着帅气短发的女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幅画。

    “谢谢你给老师准备的教师节礼物！这是什么啊？”向其接过画，邀请女生一起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认真端详起画面来。

    这幅画散发着美妙和神奇的光晕，只见画面本身组成了一个圆润的圆盘形状，细看里面的每一圈都没有那么对称的画着一层层的特殊符号，每一种类型的符号也精心选择了适合的颜色，虽然细看都有着色彩和笔触的瑕疵，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着极致的和谐感。

    “菲菲，能告诉老师，你这幅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吗？好有意思啊！”

    菲菲的眼睛亮亮的，高高地把双手举起，在头顶拍了一下，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老师您喜欢可就太好啦！这个画其实就是画的老师您呢！”

    “画的我，可是这也不是肖像画，也没有人的脸，能告诉我你把我画在哪里了吗？”

    菲菲用手指着画上一个符号，是两个凸起曲线和中间一个圆圈组成的符号，圆圈里面填涂了黑色，其他封闭区域则是灰蓝色。“老师，这是你的眼睛！每次你上课认真给我讲用语的时候，我都盯着你的眼睛看，你的眼睛是杏核眼，温柔又有力量，我就把它们画下来啦！”

    “你好有创意啊！如果这样说的话，我猜眼睛符号外面这一圈的金色圆圈，是不是我的耳环？”

    “是的呢，老师！我看你上课的时候总是会根据自己的心情换适合你的耳环。我记得最深刻的就是这个耳环，特别是你把头发盘起来的时候，这个金属的耳圈显得你的头特别小，像是一只白天鹅！”

    向其被菲菲夸得露出了八颗牙齿，“那外面的这一圈小灯泡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小灯泡是很抽象的啦！因为最近准备转学去国际学校，我压力也很大，老爸就给我报的这个英语补习班。其实刚刚说老师漂亮，真的觉得漂亮是最小的优点了。您根据我的词汇储备量很大，就是英语口语能力因为练得少，水平不是很高的特点，每次都和我就一些话题进行储备和讨论，对我特别有用。还有您让我可以每天用英语思维在头脑里面写日记，对我的口语能力提升也超管用！这个小灯泡就是指的“灵光一闪，超级有帮助！”

    “还有您看最里面的这一层，有一个红色的爱心。这个呢是我觉得老师有一颗关爱学生的心，外面的这些都是围绕着漂亮老师来的！”

    “你真的好有创意啊，这是老师到现在为止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向其看着菲菲画的这幅油画生日礼物，淡淡地散发着油料的味道，虽然她对味道很敏感，也还是紧紧地把画拥入了怀抱。然后又把菲菲紧紧地抱在怀里。

    向其用余光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一幅据说是成兴花了几百万买回来的大师油画，是一个写实的人物肖像画，一个穿着棕绿色毛衣的女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毛衣上的杂毛和人物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向其还是觉得少了些味道，低头看看菲菲送的作品，还是觉得胸前的这一幅有温度的多。

    晚上结束课程后，向其踩着椅子，把那幅大师油画取了下来，把学生送的这幅生日礼物挂了上去，然后远远地站在远处欣赏着，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欣快感。

    “我回来啦！今天的课上的怎么样，向其老师教师节快乐！”成兴下班回家了，手里捧着一束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花束。

    成兴也一眼看到了墙上的画，“好棒啊！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作品啊？这幅画很妙的地方在于，虽然你细看里面的细节，有些线条画的不够流畅，有些浅色色块被没干的深色线条晕染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出奇的和谐。”

    “这是我学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向其一一给成兴讲解了作品里面每个内容的含义，“太有创意了！”这么一比，我的花好像就黯然失色了。

    “那可没有，你的花就是这幅图画中心的那个红色的心，是我们的一部分。”向其紧紧的握住成兴的手，然后把身子一侧贴在了成兴的怀里。

    后面的几年里，向其和成兴的孩子们陆续出生了，如果让我在这幅画里面增加一些色彩和符号来体现这几年向其生活的变化，我想可能是一些乱麻线团。毕竟生育和养育孩子必然会带来一些手足无措和夫妻间的争吵。

    但是虽然这些生活元素看上去很乱，但是把它们呈现在一幅画里的时候，细节的凌乱完全因为各自的互补、色彩的调和以及整体元素的搭配而变得和谐。或许，每个人的人生拆开来看不同阶段不同方面，都经历了一些心乱如麻的时刻，但是整体看来，又是和谐完整充满生机的。

    这是我第五年的画。

    向其不会画画，但是我每年都会坐在书房里，将这一年属于向其的符合和色彩组合成一个圆盘图形，一层一层的符号、一圈一圈的色彩，在时间的涟漪里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