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大吉

第八章 无妄牵连, 柳暗花明

    结果等四人费尽心机,又是顾忌周围,又是偷窥崔氏走向,等崔氏终于离开后院后,李河偷偷爬墙进入张家后院,从里面打开了后院大门,几人进去后才明白了崔氏对几人如此反常的原因。

    原来,崔氏居然在后院柴房,或者不如说是杂物间,藏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躺在一张破床上昏迷不醒,身上裹满了纱布,白花花的纱布下却是渗出点点滴滴的黄色液体,将纱布染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大火烧过后惨遭毁容的病人,肮脏无比,屋子里还带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病人两腰侧还渗出点点腥红,看那木板床头放着的剩了一小半没喝完的药,只怕这躺着的人也是醒一会昏一会,竟然连药都不能一口气喝完了。

    “你们要干什么!!”

    李科等人正目瞪口呆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就见拿着纱布的崔氏,绕过阻挡视线的柴堆,看到他们四人,直接瘫坐在地,语气再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只是盯着几人,一股哀莫大如心死的状态,淡淡的说道:“又是你们几个!你们非要逼死我们不可吗。”

    原来这崔氏之所以对他们几人来后院查案反应如此之大,就是因为这柴堆后面藏着的是他的丈夫张彩。

    张彩上个月去乡下收购毛皮,结果不知是吃了什么风干的果子狸还是什么被毒物蛰咬了,回来后居然高烧不退,没两天就身上开始溃烂流出脓水,现如今竟然到了昏迷过去,一天清醒时间不过半个钟头的地步了。

    崔氏请来医馆大夫,大夫却说没见过有什么病能有这种症状,只看症状倒像是生了瘟。

    崔氏急忙连连保证绝不是生瘟,只是点皮肤病罢了。

    把大夫送走后,崔氏虽嘴上不说,但看着高烧不醒,身上还不断溃烂流脓的丈夫,心里也认定了丈夫只怕是生了瘟。

    担心丈夫被人发现,到时候只怕是生了瘟的都不加分辨,直接就地扑杀,于是崔氏将张彩搬到柴房,用干柴堵住门口视线,对外声称丈夫又下乡去收兽皮了。

    实际上自己每日按照书上写的治瘟的方子,分开药方去药铺抓药,甚至早就不在浆洗衣物的崔氏怕金氏发现异常,只敢半夜亲自给丈夫浆洗那染满脓液的绷带,死马当作活马医。

    要说这崔氏与张彩属实是情比金坚,这种情况下,崔氏居然浑然不管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被传染者,将生瘟的丈夫留在家中,还亲身照顾。

    谁知道千防万防,为崔氏浆洗衣物的金氏居然惨死,一开始崔氏还感觉金氏死了也好,正好少了一个被发现的可能,可谁知道金氏明明都已经被结案,现任县令居然又从外面请了人来调查,这调查的人还要进后院到处找找看看,崔氏实在担心丈夫被人发现,于是直接大声哭喊起来,打算直接利用舆论将李科等人逼走。

    没想到即便闹的如此难看,李科等人还是二次上门,甚至直接堵门开口说知道了崔氏的秘密,还说什么你也不想丈夫失去这份工作之类的话。

    崔氏本以为是他们发现了后院生病的丈夫,不得不放他们进来,结果到头来竟然是一套狗屁一般的推理,崔氏听完后深感自己真是猪脑子,被这几人一忽悠漏了怯,于是恼羞成怒直接将三人赶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刻钟不到,崔氏再见到四人,正是在病中丈夫床前。

    ……

    等李科四人离开张家后,一直对崔氏有所意见的李河却是显得格外安静,走着走着,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属实不该这么针对她的。”

    “哪不是你的问题,之后的事都交给张捕头吧,和金氏无关的,我们不要再掺合了。”

    …………

    一行人回到客栈后,三人看了看倒计时的时间,皆是坐下一时无语。

    沉寂了片刻后,还是一贯沉默不语的钟黄先开了口。

    “李大哥,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是吗?”

    听到这,李科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这个矮矮瘦瘦还光着脚的小乞丐,想到这两天的生活只怕给钟黄带来了不切实际的期望,突然心里没由来的有了点异样的感觉,难得露出个笑脸说道“嗯,别担心,我们走前会委托张捕头安置好你的。”

    听到这,一脸平静的钟黄只低头说了句“不用了,我这病时好时犯的,别麻烦了。”

    末了又接了句,“你们还是再讨论讨论查案吧,别担心我了。”

    “好了,好了,别那么悲观,这不还没到明天吗?”却是春娘看这几个人都精神不好,萎靡不振的,主动开口打算活跃活跃气氛。

    “嗯,现在正一头雾水,我们还是等等张捕头,看他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好了。”

    …………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却是天气也不好,午间时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淋了雨一身湿漉漉的张捕头,见到众人后,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打着哆嗦脱掉外面被淋湿了的捕快便装,一边解下腰上的铁牌说道:“这天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节了,不过是一场小雨,怎么突然这么冷。”

    李科等人没有说话,钟黄倒是突然开口道:“六气紊乱,时节反复罢了,等天地平复元气,时节就正常了。”

    此话一出,张捕头还没做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但是春娘他们感觉这种话能在钟黄嘴里说出,着实让人诧异。

    钟黄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意思,开口说道:“我是在中罗山读过几年书的!”

    张捕头也没心情听他们打打闹闹,他已经从县令那里知道李科等人明天就要离去了,于是缓过劲来后就急急忙忙问道:“李大人,你们查案查的怎么样了。”

    李科听到这,倒是将这两天来的查案经历从头到尾又给张捕头交待了一遍,又特地强调了今天在张家发生的事以及张彩可能身染瘟病。

    张捕头听完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自己知道了,会派人去处理张家的事。

    然后将今天上午查到的信息告诉李科等人,原来这金氏原是嫁来的永辉县城,未出嫁时是那八十里外黄墩村人。

    而荒谬的是,不论是因为被发现自己隐私的陈玉棠,还是疑似感染了瘟疫的张彩、崔氏,居然父辈都是黄墩人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搬来永辉县城后,全都改了姓氏。

    反倒是金氏早亡的丈夫、侄女都是地地道道的永辉县城人。

    但当主簿和张捕头打算继续顺着黄墩村查找下去时,发现黄墩村居然早就没了,理由时户籍迁出,最后一位有黄墩户籍的人在五十二年前就迁出黄墩,村子由此被除名。

    查户籍查到这,只怕没几个人能神经大条到感觉不出问题,一个村子居然短短几年全体迁出,凶杀案牵扯到的人员居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就是村里后裔,甚至二三十年前的杀姑案、杀妻案的莲花、梅香也是黄墩人。

    而现如今,主簿正带着人大海捞针般的查找当年的黄墩村后裔,打算将这些人找出来,从他们身上问出来黄墩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张捕头则负责先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李科等人。

    听到这,李科心里突然感觉不好,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突然脱口而出:“王洪生呢!他是哪里人?”

    说罢,莫说李河春娘等人一头雾水,连李科自己都愣了,不知道怎么自己会突然问出这种话。

    倒是张捕头不知道想到了啥,抓起桌子上的铁牌,留了句“我这就查!”就急匆匆冲进了雨里,连刚脱下的外衣也没穿,只是拿在手里。

    …………

    正当众人感觉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时,当天半夜荒谬的事又发生了。

    这次是李科被人杀了。

    而且是很彻底的,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杀害李河的经验,这次居然是先用迷药迷倒了李科,然后夜里没给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抹了李科脖子。

    可问题就在于,杀李河的人陈玉棠已经自杀,是经过衙门众人验证的,总不能是衙门捕快、仵作十数人,集体撒谎吧?

    可金氏已死,陈玉棠已死,张彩崔氏两个根本没理由来半夜行凶。

    这二人一个都已经病的不行了,一个即便杀了李科等人,也早已经暴露自身,他们也没理由杀人,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王洪生又是被新世界钦定为要洗刷冤情,遭受无妄之灾的人,难不成真的是金氏侄女杀人?

    “不一定,世界提醒的下一句只怕才是重点。

    ‘帮助王洪生咸鱼翻身,逃出牢笼’,王洪生的无妄之灾是被新任县令认定的,或者说是旧世界的认定,可不是被新世界承认的,新世界要求我们的不过是‘存活50小时,查清金氏死因’,即便放宽要求也是‘帮助王洪生逃出牢笼’,根本没有一句话说王洪生本质上是没有问题,被人冤枉的。

    是我们一开始被副本背景里的信息糊弄了,把王洪生当作了无辜者,这个副本也不是什么惩恶扬善的副本,是个让我们助纣为虐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