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贴着老威特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自始至终，人类总是想你一样的贪婪，所以才让人欣喜啊。”

    比尔.威特睁大了眼睛，在煤油灯的灯光里，可是却看不清面前女人的表情，只是觉得自己有点茫然和不安，突然有些冷，想要抱住自己，却又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一般，没有付出行动。

    “您为此欣喜吗？”他惶恐地问。

    “是呀。”女人如是回答。

    “可是你……”

    他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明明当初你对我，你明明对我说过……”

    “你难道不是对答案一清二楚吗？”

    那个声音残酷地笑了，似是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我谨遵我与你立下的约啊，威特，我来了。

    难道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你还打算要求我复活你那可怜的妻子和孩子吗？

    你付出的必将得到同等的回报，哪怕多一分、一厘、一个铜子也不行。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却为什么总喜欢欺骗自己呢？

    可只要你将你知道的，关于我的，都告诉我，

    那么，我许诺你，你在获得长久寿命的同时，你将成为财富之神的宠儿，在你寿命枯竭之前，绝不会有缺乏黄金、宝石、土地、权利的机会！

    有了这些，女人、孩子难道会少吗？

    难道你那衰老的村妇会比楼下跳舞的女孩还青春妩媚？

    难道你未见一面的儿子会比以后你用知识、财富、权利培养的子嗣更招人疼？

    想想吧老威特，你历经千辛万苦不是为了让自己今后的生命还如此暗淡的！

    你应该迎娶公主！

    你应该是人人传颂的英雄！

    你应该坐在王位上，掌管臣民的生死！

    你知道的，我能满足你的。”

    老威特愣住了，想要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女人，却觉得自己面前空无一物，那残酷地面庞像是不能被人的眼睛记录一般，脑海中的影像也正在消失不见。

    一切如同自己的荒谬幻想。

    于是，他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么？”

    “是啊。”

    那温柔的双手渐渐离开自己的脸庞，如同窗外雨夜的薄雾一般消散，失去色彩和轮廓，归于虚无之中。令他忍不住痛哭流涕，嘶哑呢喃：

    “我将成为什么呢？”

    无人应答。

    因为那温柔的幻想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是冷冽的面庞。

    “原来是这样啊……”

    老威特轻声呢喃，睁开了眼睛。

    在寂静中，老威特头一次抬起头凝视着面前那黑色的瞳仁，像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动力一般，按照女人的期望，讲述起自己所知道的……

    …………

    于是，在婴儿的大声哭闹里，久违的“叮咚”再次出现了。

    【叮咚！你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身份绑定成功！】

    【叮咚！你与比尔.威特签订契约，已激活血统天赋·契约！请合理使用！】

    【天赋·契约：湖中仙女.马佐之血统天赋，通过包括但不限于利用文字、语言、肢体动作、共同思维等方式，双方或多方签订牢不可破的契约，违法契约一方或多方将受到惩罚，因果律作用不可逆。】

    【天赋.契约存在漏洞，惩罚程度和契约严格度成比例，请合理使用！】

    【叮咚！乙方比尔·威特已按照契约履行承诺，请甲方于48小时、2个工作日内履行承诺！】

    【叮咚！您已知晓自己身份，请抓紧时间进行故事进程，避免通关失败！】

    那一瞬间，怀抱婴儿的女人，周身放出奇怪的光芒，但这光芒却又凝固在半空中，像是老松的树脂一般凝固，整个房间瑰丽的像刚刚过去不久的黄昏一般。

    静止的光辉里，坐在床边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展露出如同被白银包裹一般的黑色眼瞳。

    宛如坠落的星空游子。

    无数绮丽妖艳的幻影就从那凝固的光芒里浮现了，柔软无骨的植物开出洁白的花，迅猛转身的黑影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下，寂静的空间突然传出水流流动的声音，一切的一切莫不在此时此地显现，转瞬之间，却又消失无踪。

    纤细白嫩的手臂从凝固中缓缓地抬起，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对方，轻轻张口，传来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许诺，当明早的第一缕晨光照射在比尔·威特身上时，他将获得统治以威特酒馆为圆心的、周围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生灵和财富的能力！它将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王，至高无上的君主，此地一切生灵都当俯首！”

    于是，一点星光，如同烟花一般从伸出的手指指尖蹦出，轻飘飘的落在那抬起头的男人身上。

    接着那失落的男人就站起来了，不论是之前的小心翼翼，还是瘫坐在地的失落，都像是得到了神灵应许的场地一般，站立起来了。

    “先生，请好好享受作为普通人最后的欢乐时光吧！

    明日一早，你将在此加冕为王，统治此地。”

    …………

    新王在自己的国度中开始了巡行。

    新王也将要降临。

    当清晨的布谷鸟迎着晨曦叫出第一声时，彻夜饮酒欢乐的比尔.威特却彻夜未眠，如同坚挺的石柱一般看着远处早晨升起的太阳，甚至于为了能够尽快让太阳照射在自己身上，比尔.威特特地登上二楼，现在这朝向东面的窗口前，阳光还未撒下，可北境森林的新王自己开始了目光的巡视。

    马佐并未曾隐藏自己的行踪，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过任何躲避的想法，她就抱着孩子，站在酒馆前的空地上，如同看戏一般，盯着舞台上正欢欣鼓舞准备迎接新生告别过去的胖子。

    于是，阳光在比尔.威特殷切的目光里，如同娇羞的少女一般，遮着脸颊，姗姗来迟。

    它穿过了森林的树尖，沿着蜿蜒的街道，踏着被雨雪打湿的道路，然后向上，穿过了破烂发霉的窗台，照射在他的身上。

    所过之处，一切油腻人类的迹象都在消声逆退。

    庞大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扩散而出，楼下喝的正酩酊大醉的人像是遭遇了天敌一般集体醒来，狂乱的奔走，汇集在门前。

    在他的头顶上，那狰狞的鳞片、骨骼组成的王冠中折射着这片土地的倒影，将这土地的一切，不论是土地还是河流，不论是飞鸟还是走兽，都倒影在至高无上的王冠上。

    几百年来，北境森林的偏僻一角首度迎来了自己的王。

    可那威严却萌生自残暴中。

    油腻椭圆的脑袋变得修长却不曾停止，直至变得像蜥蜴一样，枯黄的发丝逐渐脱落，头顶生出赤铜一般的鳞片，身形在暴瘦，又在膨胀，如同违反了物质守恒定律一般，由一变成十，由百变成众，于是它的后背生出肉质的双翼，像膜又像翅。

    无数刺鼻的硫磺尘埃从天上落下，落在木板上，就燃烧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宛如蓬勃生长的草，伸出双手拥抱天空一般。

    火覆盖了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点燃。

    于是，大火中，楼塌了；火着起来了，人们开始了惊呼。

    比尔.威特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人蜕变成了泛着红光的金属龙，挥动翅膀向北方高山飞去了，但展翅高飞前却又回头吐出火焰将已经燃起大火的酒馆彻底点燃。。

    【叮咚！你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比尔.威特获得了统治此地的地位、权利、能力，以及长久的寿命、富可敌国的财富！契约结束。】

    【叮咚！你完成了第一个契约，血统稳固！】

    【叮咚！你合理利用了契约漏洞！你获得了赞赏！】

    【奖励：变羊术（蓝色）】

    【变羊术：变形术·羊，变形术的分支之一，女巫、女妖的招牌动作。羊作为祭祀、赎罪的优良祭品，常常与迷途、罪责相联系，女巫、女妖作为教会的对立面之一，怎么能不会将人引入歧途的法术呢？使用此法时，击中目标后，目标强制变为羊族5属随机生物，包括但不限于山羊、岩羊、蛮羊等，变化时间因个人体质不同而异。】

    【叮咚！故事进行中，请再接再厉！】

    地面上，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女人望着远处飞走的恶龙：“哎呀呀，何至于此呢。你不是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东西了吗，怎么现如今又想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满足呢。多么好的一栋房子啊，怎么就烧了呢。”

    说话间，像是不期许回应一样，将怀里的孩子随手塞给站立一旁的，一个正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的农夫，然后就对着还在仰头看着飞走的恶龙的众人，伸出右手，弯曲起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快乐的：“biu、biu、biu……”

    于是，在场的二十余人，除了抱着婴儿的农夫，不论是上至五十多岁砍柴为生的老科特，还是下至十多岁头一次来老威特酒馆见世面的小芬尼，就连昨晚翩翩起舞的几个少女，也都在一声声biubiubiu变成了只会咩咩咩的山羊。

    “呕吼，看来变羊术随机变化是以天为单位的变化呢，要是今天都变成山羊的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