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类人员
方塔。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建筑了。
坐落于二区金融中心。
而这座几乎是毫无特点,毫无设计美感的建筑,在周围各种体积庞大,设计华丽的建筑包围之中,显得毫不起眼。
但是其地位却是整片区域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在鬼藤之前接受的常识“灌顶”过程中,他还隐约对此有些印象。
特别授权事件应急调查省。
简称特调省。
方塔大厦便是其总部。
作为唯一一个总部建立行政一区外的机关单位大楼,可知这个部门的底蕴。
它的建立之初其实充满了戏剧色彩。
最开始只是一个科室部门,由经贸资管办和第二区执法机构联合成立。其目的是为了应对当时大量外来涌入资本而引起的各种关联问题。
作为一个单一经济结构的资源出口型矿星,突然涌入的众多人口以及各种对外基金资产的转移,让这本来就不够完善的“政府”措手不及。
或许,说是“政府”都有些夸大了。
当时此地只有一个组织松散的议会和一个管理当地生产安全的警卫力量。
连夜警国家的政府架构水平都到不了。
然后便是可想而知的长时间混乱。
在混乱到一定程度,秩序必然随之而生。
在借助了一定外部势力下,一个完整运作的体系形成,运作了起来。
然后就是出于诸多机遇而形成的黄金时代。
和很多的历史如出一辙,混乱并没有消失在繁华里,它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它从随处可见变成了那掩藏于背后的阴暗角落之中,不断滋生。
从内而外的开始腐烂。
纸包不住火,很快几次重大事件被相继爆出,权力高层不得不采取措施。
起步初期各区警署的力量有限,能维持当地基本治安已是捉襟见肘,两个部门费劲巴力才东瓶西凑出了一批人马。
其最初的工作内容主要集中在了两部分:
金融犯罪,公共腐败。
由于当时的法条并不完善,而大量的资本和犯罪集团以及个人借此不断的获利,眼见演变的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情况甚至已经严重到那些家伙们竟敢把那灰色的触手伸向了行政司法军警系统。
第一批特调科的成员就是在此种内外交困,在受到各方施压乃至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他们硬是杀出了一个突破口,和各方博弈并稳住了地位。
就像很多实权机构的发展历程一样,前冲势头一如破竹,伴随着机构膨胀,它得到了更多的行政权,从一个小小的科室中独立而出,成为了一个地位特殊的独立部门。
飞速的扩张发展势必带来内部臃肿,效率下降。巅峰时期,在职人员甚至已经达到了各区警属人员总和的四分之一,特调省的手也是越伸越长。
蛋糕是越做越大,在内部各方和其的矛盾不断积累的同时,所有人又想进来分一杯羹。
最终经历了种种之后,各派系斗来斗去了很长时间,最终特调省还是被狠狠的削了一刀,大量人员外流,很多权利被收回或是被套上了镣铐。
似乎一切就此走上了正轨。
而见证这起起落落的,唯有那屹立在二区中心的方塔大厦。
走入方塔,入眼的并不是那种刻意营造出来肃穆威严的空间结构,一个并不大的空间,中心一个造型独特,外观类似圆柱体景观台,仔细看,那上面似乎刻着很多名字。
进入大厅的同时,鬼藤眼前蹦出了信号丢失的字样。
内部独立网络。
跟着兰斯穿梭在方塔大厦之中,比较有意思的是,因为大厦整体呈一个棱锥状,占地面积较大,靠近下方的几层区域全部装配有大量的行进主力装置,尽可能的去减少工作人员不必要时间花费。
入职的办理效率很高,很快鬼藤锤子二人就得到了一个工作证。
工作证只能说是毫无特点,除去一些基本信息外,将其翻开,那上面印有一行清晰的字体——
第二类实习人员。
锤子拿到工作证来回打量,有些疑惑的抬头问兰斯:
“什么是二类实习人员?”
兰斯瞥了眼他手上那工作证,表情稍显古怪。
随后他进行了一番解释,鬼藤这才了解了个大概。
和鬼藤最初的猜想有些出入,起初鬼藤以为所谓的第二类,指的是他和锤子的第二级公民身份ID,先前在那个军部的办事处那位工作人员也曾提到过。但事实是这里的“第二类”指的是在特调省外派人员组成中的一个类似于职位的称呼。
所谓第二类成员,其起源于特调省被版本迭代之前。
当时出现了几起外派人员恶性事件,不知为何,具体发生了什么兰斯说的很含糊。虽说特调省靠着当时几乎是只手遮天的能力硬是把此事按了下来,但此事也给当时的特调省最高领导人提了个醒,他意识到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在他的力排众议之下,针对外派调查等活动,重新改制。
而二类人员,就是用来权衡的手段之一。
明文规定中,每一支外派执行任务的个人或是队伍,都需要至少有一名以上二类人员陪同。
二类人员的工作最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记录,然后汇报。
或许说是记录并不准确。
记录过程其实大部分都经由技术手段完成。
和记录者不太一样的地方是,最终二类人员递交上去的报告并不追求那所谓的绝对客观。
恰恰相反,简报之中最重要,最具价值的其实是二类人员对此事的主观评判。
说实话,鬼藤当时并没有明白上述工作设立的意义在哪里。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套东西的意义何在。
因为在所谓第二类的后面,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第三类存在。
最开始第二类成员都是由临时派遣,其中很多都是从刚入职没多久,负责做办公桌后面的家伙。
这些人在整套体系内没有过多的人际关系,加上在上层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两个群体之间并不怎么融洽。
外派调查员通常抱怨这些人的存在碍手碍脚,而那些二类人员则抱怨明明是一同干活,风险同担,相较前者无论是工作待遇却差了不止一大截。
但说白了,双方根本的矛盾其实是源自于权利冲突。
两个群体之间关于权利与分配之间不平等而引发的问题。
虽然也许这是并非刻意引起的情况,但这种冲突制衡的现象,或许也刚好符合了上层的利益。
之后伴随着时间流逝,人造人仿生人技术因为第一次战争开始泛滥,人口结构开始发生重大改变。
最终,形成一个新的平衡。
而这种边缘性,稍有些敏感的岗位逐渐被人际关系如白纸般的仿生人或人造人代替。
“搭车吗?”
走出方塔,兰斯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笑问道。
鬼藤一愣,不知道兰斯什么意思。
“打开刚刚发到你手里那个二类人员行为准则小册子,你看看第一条,大声的把他念出来。”
鬼藤闻言这才注意到刚刚到他手上不久的一个小本子。
似乎是什么聚合材料,触手很软很顺滑,翻开封面,里面印着排列有序的字体。
这年头还在用实体记录信息的情况可不多了,估计也就在一些需要具备仪式感的东西上才会用到。
鬼藤看着第一条,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第二类人员行为准则——
第一,保持独立判断能力,不要和调查员之间产生过多的联系。
空气沉默了两秒,鬼疼感觉有些无语。
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了兰斯,心道这是在让他犯错误吗?
兰斯耸了耸肩,笑容略有些玩味的说道:
“来吧,在你们正式入职生效之前,最后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送你们回趟家。顺路,咱们来聊一点从明天开始就不能谈的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