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陪你一同撞南墙

第二章:觉得

    6

    顾望觉得自己像是被从三十楼抛下来的那个可怜的番茄一样。他脑袋先蒙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显然低估了这面墙,也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虽说自己是一个翻墙老手。能够翻过两米的墙,可这,未免也总是会有失手的时候,十几米落下,虽然有李吉家的细沙垫着,可这毕竟是几层楼的高度啊!他这时应该感谢老天爷没有送走他的狗命。

    他很纳闷的看着围墙,墙上铺了一层新泥。应该是前不久,为了防止那些偷跑出去的学生,才把墙加高的吧。“你妈的!修墙也不跟我说一下,他妈的。”他又在那里口吐芬芳。曾经的那面墙应是土砖所构造成的。如今这面墙已经修高了。那棵梨花树正在外围开的郁郁青青。这面墙的高度犹如一个高耸的陡坡,不再是他可以轻易对付的角色了。

    他虽然没有被撞得眼冒金星,却被摔得七荤八素。人呐,是过一会儿才会知道痛觉的生物,他擦去衣裤的污泥,又看见自己手指甲全是淤泥。摔的懵逼的顾望起来的时候脚就不自觉崴了一下。这一崴不要紧,似乎是倒要他的命,外加一声脆骨的声音。“艹!”他想固执的再平衡身体也没有办法,直接倒了下去。

    没晕,他侥幸的想。

    好痛啊!

    他双手捂住了右脚,先感受到凉,然后再是火辣辣的感觉,脚想动一下都是刻骨扎心的疼痛。似乎就像他抛去铅球敲碎的那些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有毒吧,自己与别人打架,被自己老爹痛打。都没有这么痛过呢。现在这副鬼样子哭笑不得。被李吉那个小兔崽子看到岂不会笑死?想到这里,他猛地起身扶住旁边的车辆的车窗。看到那个铅球就落在车斗里面。下次还是稳一点吧。转头看向右手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弄落下来的树枝。

    “看起来我需要一根拐杖。”曾叱咤风云的顾大爷也不得不拽起旁边那根散落的树枝,撑着身体,朝着他摔倒时发出巨大声响,前来围观的吃瓜群众吼道:“哎,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逃学啊!”如果他们有想说的,应该会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逃学的吧。

    他一边骂,一边溜之大吉,在临走的时候,他想起车斗里的铅球,他选择拿起那颗硕大的铅球对于他来说,铅球的用处可能会很大呢。

    7

    怀北拉着男人的手,男人并不拒绝,她一直觉得身旁的这个男人很有亲和力。有一种你可以极大限度信任我的那样。会有一种十分踏实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与这里的人的素质有很大的差异,这可能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只不过呢。男人始终不肯告诉他的全名,只知道这个男人姓沈,不会后面的字是什么张三之类的吧。

    “要不然回家吃点什么吧。”男人说。

    “我已经吃过了,在五点半的时候。”怀北默默地说道。

    “你平时吃饭吃这么早吗?”他问,“就是今天偶尔早了一点点。”她笑,“等你啊。”

    男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她心不由跳了好几下。

    “走吧,上车。”

    “啊?”

    “这个时间你的公寓门已经锁了。”他说,“啊?你怎么知道的?”她不由地问。“看看这天色吧。”他说。

    似乎是有人泼墨一般在这天穹之上。黑的可以也暗的可以。刚才黄昏暂居的地方早已成了一片漆黑。淡淡的一抹,似乎已写下最后的惆怅。

    她忽然想到冰心曾写下过的一首,她记得不太清楚的诗歌来了。

    “世界上

    来路便是归途,

    归途也成来路。

    “这轮转的尘寰,

    何处问

    ‘来从何来?

    去向何方去?’

    更何况有宝盖珠幢?

    又何处是金身法相?

    即我——

    也即是众生。

    “来从去处来

    去向来处去。

    像那来的地方,

    寻将去路。”

    灵台上——

    燃着了常明灯火,

    深深低头膜拜。”

    “有你真好。”她看向车窗,男人“嗯”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便坐上驾驶位。

    他的眼睛撇向她。于是她说,我们明天去一下海底捞,价格好像很便宜。她抬头望向这个驾驶座的男人。他确信他可以自己将小心翼翼砰砰跳的心托付于他,并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会犹豫的。”她心说。

    8

    街道就像一套波澜不惊的河流,蜿蜒在茂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风雨沙沙作响的叶,似在回忆白天的繁荣与回忆。夜幕渐渐落下,眼前一辆辆车疾驰而行。也不知为何,路灯不约而同睁开了眼,将通道照得更为光亮些。马路又露出了温和的样子。变成了暖暖的颜色。褐色带一点黄,又带一点金属光泽。直至夜幕完全笼罩地,只有那雾气淡淡的一般的黑与橙黄灯火相互闪耀。

    在橙明的灯光下。

    突然间,幢幢楼房亮起灯光来。像升起一簇簇未曾熄灭的烟花。但愿向间深夜房里的灯火,都有一颗心在等待。

    可能对于顾望来说,他没有什么可以等待的人。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又要去感慨单身狗的命运多舛了。

    “我去,你竟然敢逃学!”李吉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李吉,那算是他一个死党。长得有点圆鼓鼓的。他与他差不多就是很好的朋友。属于“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

    他看着那个感叹号有一些刺眼,考虑着要不要给这个傻逼回回去。

    想了想,用右手勉强回复到:“我向来都不是老实人。”

    “老徐知道不搞死你。”李吉给了他忠告,他向来都是不听这些告诫与忠言,他甩甩腿。腿上啊依然还是那种麻麻的感觉。搞?等他发现的时候,我早已经到娱乐城了。昼很快压了下来,像是埋没了白日里的尘埃。他显然意识到即使现在回去,也可能挽回不了什么了,干脆去他妈的。反正他是不会和教室里的二缺打任何交道。即使他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呵呵呵。

    一辆电动车在他右边很快地流过去。有几个路人看他面面相觑,也默默的低头走过去。嘿,我就纳闷儿了,你们没见过这样走路的?他身穿着一件黑色衣服印着白色骷髅头衬衫。在他脖子上挂着是一条金属链条。然而在链条上刻了一条了犬。还挺萌的。头发虽是通风,但异常,显得十分毛躁。他认为发型不重要,整天打打杀杀,哪有时间去整理。还不如像那个非主流一样弄个杀马特呢。

    他莫名的笑了笑,他并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十分享受别人对他异样的目光及其评价。他觉得,只要是有人刻意去关注他,他就会牛逼大发了。有种唯吾独尊独领风骚的浪头,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优越感。

    9

    他向前走。

    娱乐城已是灯红酒绿。娱乐城,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娱乐及其麻醉的毒药,扎根在大背林与故思园的中央,赌客的龙争虎斗之地非法行径的便捷传播之源,鱼龙混杂及且不干不净的污坛。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个把新闻说谁砍死谁。在这里,见怪不怪或已经是习以为常。

    他们一辈子只能这么活着,他们一生只能这么活着。他们每活过的一个瞬间,都只是这么活着。不要悲悯,不要可叹,不要企图感化他们,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把你变成这样的人。似乎犹如吸毒上瘾的病人咀嚼罂粟,极致的癫狂会让人病入膏肓。兴许就如乱翻垃圾的野狗一般,为自己找到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为荣耀。

    而他也是这里的常客。没有任何顾忌,只有自己冲动莽撞,年轻气盛的,一股脑儿在这里堏落的心!

    顾望默默地看向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正朝自己身旁路过,他也想不清楚是哪一个马子。他嘴里的烟又被他捏了捏,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正打在那女人的脸上,女人嗦了嗦鼻,迟疑一会儿,也不管他独自走了。

    他意味深长笑了笑。

    10.

    顾望十分客气地转向另一边,十几个小弟正护着他。也所谓出门在外,全靠朋友路才能好走一些。交的都是一些手比较黑的不干不净的狐朋狗友。整日里勾肩搭背,也联络起自己的小圈子来。他也被他们称为顾霸天。这些人说难听一点,叫做社会不安定因素。说好听点,就是误入歧途的不良少年,他当然不是来打架的,如果一定要他来打的话。非要把这娱乐城闹翻天。可是他显然不敢闹事,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各有各的规矩。真闹起事来,谁都会理亏。

    毕竟他们没有护身符这种东西,谁闹起来都无法开脱。

    林璇便说:“这里的主儿便是尹诚,我们肯定吃得起他。”

    他看向林璇,平头,眉宇之中是不容置疑的冷静。

    “那肯定是废话。就上次围架叫来了雷子和刘强一伙子。差点我也被抓。”

    他看着前面的玻璃杯。

    “那等会干不干他?”有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觉得呢?”顾望把烟头捏灭在烟灰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