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怜家小鱼
春浮县。
这座位于武州与江州交界的小县城,此刻城门紧闭。
城下四处是蓬头垢面的百姓,后方还有大批拖家带口的人源源不断赶来。
“作孽,作孽!这江州的的流民都涌到这来了,都怪那昏君!”
城头,白衣少女跺脚骂道,旁边的胖县令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的屁股高高弹起,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的祖宗哎!嫌你爹命太长了是吧?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呀!”
胖县令压低声音,紧张地左瞧右看。
城墙上的虽说都是自己的心腹,但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万一传出去那是要砍头的。
他正自苦恼,白衣女子抓着他的手臂摇晃道:“爹,要么你就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胖县令愁眉苦脸地挥挥手,将手下赶下城楼,才说道:“鱼儿啊,难道爹不想救他们?哎,可我要是开了这城门,这县里的百姓怕是要跟他们一起去当流民了。”
“爹,我看不开城门,也迟早出事。你看这城下的人越来越多了。”
女子指着城下。
这一会没瞧的功夫,怎么又多了这么多人?
眼看人群越来越密集,忽听有人喊了一句:“那狗官躲在城里大鱼大肉,却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困顿难耐的人群,立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狗官!杀了狗官!”
人群的叫骂快速重合,一声比一声齐。
胖县令额头冷汗涔涔,看到攻城的撞木从远处人群的头顶传过。
“造反了,流民造反了!女儿,快带爹跑!”
……………………
“爹,咱们真的去九峰山吗?”白衣女子坐在路边的茶摊上问道。
自那日春浮县被流民攻破,父女两便弃了城逃跑,一路沿着山川小路,向着武州西北方向赶去。
“让爹再想想,哎,这江州乱了之后,九州可真没几个安生地了。”
胖县令如今一身便服,只是这衣服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穿在他的身上紧得过分,莫名有些滑稽。
“去,还是得去!爹丢了春浮县,让朝廷找着了,那肯定是死罪。想来想去,天下之大,也只有九峰山脚下还安全点。”胖县令思虑半晌,大口喝光手中碗茶,又舔了舔碗底的茶渍,低声道:“但爹也担心啊,这么大的本来门说没就没了。鱼儿,你修行多年,见识比爹多,你给爹说说,万一朝廷要动这天下剑派,他们顶不顶得住啊?”
“我哪能知道?”名叫鱼儿的少女,瞧道他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想当初我也是通过了本来门炼心大阵的天才少女,结果人家嫌你是当官的才不要我了。后来你给我找的那些小门小派,都是些……唉,我这点修为,哪里看得懂?可怜岁月蹉跎,白白浪费了我怜小鱼的天赋。”
他二人说话声虽小,但当她说起炼心大阵之时,远处坐着的冷面刀客,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浪费了才好,那时你要是被他们收了,爹现在也不想活了。”胖县令唏嘘道:“不过爹也没想到,当初多威风的一个仙门啊,真就这么没了。”
“全怪昏君,修行界谁不知道江州是本来门的地盘。他把本来门灭了,那些邪魔小丑都跳了出来,把江州折腾得一片狼籍。还弄得三江改道,下游百姓民不聊生,哼!”怜小鱼越说越气,重重一拍桌子。
胖县令苦着脸,连忙拉起她就走。
“我的小祖宗,你又来!我们眼下可是在逃难,少说几句,别惹上麻烦了。”
二人步伐急促,向远处离去。
却没注意后方两名陌生男子也跟着站起,悄然跟上。
少女修为在身,在山间行走游刃有余,然而胖县令养尊处优多年,走不了多久便汗流浃背。
勉力爬上一处高坡,他便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岩石上,气喘吁吁道:“鱼儿,咱歇会吧。”
怜小鱼无奈点点头,轻身跃上岩石,百无聊赖地观望风景,直到瞧见来时的山路上,有两个男子神情鬼祟地也正朝这边过来。
两边隔着山坡一对视。
对方顿时面露邪色,拔腿奔来。
“不好,爹,快走。”怜小鱼脸一变,拖过老爹,手上指诀一掐,念道:“疾风助我,行。”
二人的衣物立时向前鼓起,好似身后真有疾风猛吹,速度飞快。
但追来的二名男子,显然也并非弱手,一直吊在后面,相距不远。
怜小鱼拖着胖老爹在林中左穿右闪,瞟见老爹被她拖得面色发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只得停了下来,扶老爹坐下。
转过头却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模样,柔声道:“二位师兄,为何穷追不舍呢?”
“师弟你看,为兄没骗你吧?这荒郊野岭的,都能遇到如此绝色。”
其中一名灰衣男子,对着身边的矮个青年说道。
矮个男子见到怜小鱼的面容一呆,哈喇子直从嘴角落下,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妙!妙!妙!”男子三击手中折扇,这才抬起袖子擦干净嘴角,一脸色相道:“这位师妹,你跑得好快啊。你看这脸上都粘了灰了,我来帮你擦擦。”
说罢一伸手。
怜小鱼看到他伸来的衣袖上,一片亮晶晶的湿渍,吓得一激灵,连忙向后退开。
她强忍住恶心,装作羞涩道:“不敢劳烦师兄。”
“不劳烦,不劳烦,师妹莫要躲。”矮个青年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又步步紧逼。
怜小鱼一脸无辜,眼底厉光暗闪,算计着出手角度。
“师弟,你再往前,这位漂亮师妹可要给你看颜色了。”
“师兄何必说出来?正等着师妹寻我玩呢。”
两人邪笑连连。
怜小鱼见伪装不成,腰间佩剑出鞘,口中速速念道:“疾风助我,剑!”
长剑如暴雨骤落,疾刺而去。
矮个子之前见她不能御空,便知道至多不过是通灵境巅峰,自己和师兄两位通灵境巅峰怎么也能拿捏。
却不料女子剑法凌厉异常,几个腾挪也没能甩开,渐渐被逼得左支右绌。
“哇!”一个不慎,左臂上便中了一剑,疼得他怪叫一声,道:“师兄!快来助我。”
“来了。”灰衣男子应道。
怜小鱼心下一凛,撤剑回身,准备御敌。
却见那人身影,突然折转,向着她爹掠去。
“爹。”
怜小鱼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