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至初之境
正当怜小鱼心神失守之际,忽觉背后剧痛,一股巨力撞得她向前扑去,“哇哇”几声,鲜血便混着几许内脏的碎末,大口吐在地上。
原来是矮个青年趁她不备,一拳击在她背上。
“师弟,你下手太重了,当心辣手摧花。”
“师兄,这妮子带刺,不下重手,我怕阴沟里翻船呢。”
灰衣男子翘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师弟,拎得清!”
怜小鱼这才知道这矮个子看似色迷心窍,实则一直在布下陷阱引诱她,否则这二人哪有这么容易拿下她?
可笑自己还使小手段,在这种恶人眼中,怕是漏洞百出,稚嫩不堪。
“二位大仙饶命。”胖县令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又从怀中掏出数锭金子,哀求道:“二位大仙,我有钱,只求二位大仙饶我父女性命!”
“我师兄弟会缺钱吗?瞧不起谁呢!”灰衣男子手指一拨,几锭金子悉数落于手中,塞入怀里。
而后抬起脚将胖县令踢番在地,提脚踩在他心口上,对着怜小鱼淫笑道:“师妹,不束手就擒的话,你爹可要没命了。”
“师兄,她都伤成这样了,还需要拿她爹要挟她?
“师弟,万一她玉石俱焚,拼死一击,那滋味也不好受啊!”
“果然是师兄,看来师弟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二人哈哈大笑,互相吹捧。
不经意间布下了必死之局,这配合如此默契,显然是搭档多年。
怜小鱼心急如焚,然而想不出半点办法,不由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哟,小美人别急坏了身子,等会师兄还要好好……啊唷!”
灰袍男子痛呼一声,却是得意忘形之下,被胖县令狠狠一口咬在小腿上。
“鱼儿快跑,别管我!”胖县令梗起脖子,怒骂道:“两条狗贼,有种杀了你祖宗!”
冷不丁在师弟跟前丢了面子,他自觉颜面无光,虽知道对方激怒自己只是一心求死,好让女儿独自逃命。
但这女子重伤至此,已是强弩之末,得之如探囊取物。
于是举起大刀,恶笑道:“终日打雁,不料叫雁啄了眼!死胖子,赶着投胎,成全你!”
“爹……”
“滋~”
长刀拖在山路上,喇起刺耳的声响。
灰衣青年动作一滞,两人闻声转过身去,脸色微变。
林间一名男子头颅微垂,拖刀而来,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满头灰白之发。
“这位兄台,欲意何为?”
“兄台,切莫自误,行侠仗义可是玩命的!”
“这位兄台,转头离去,我万炼宗自有后报。”
“兄台,要出头,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二人一唱一和,对视一眼,若是来人露出一丝怯意,便立时扑上前去围杀。
可惜拖刀男子置若罔闻,一味地低头走来。
一同后撤,两人各自捉起一人,拿刀架住。
“再敢过来一步,他俩就死了。”
男子这才抬起头,一张平凡的面孔上,唯有冷漠。
“杀吧。”
作为常年匿迹在江武二州的底层魔道,能活到现在凭借的不是修为,而是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的本领,知道什么人惹不得。
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出,眼前之人说的,不是假话。
狠角。
于是二人推开人质,一齐拱手告罪。
“无意与兄台为敌。”
“只给兄台这面子。”
说罢,飞身离去。
然而身后,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二人心有不甘地转过去头去。
只见一道寒芒扫过,锋锐之气斩落枝叶无数。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嗒,嗒”。
两具无头身躯又几乎同时扑倒,砸起一地尘灰。
冷面男子收刀入鞘,跨过尸体,漠然前行。
怜小鱼被胖县令扶着,强撑着追了上来。
“多谢,多谢这位大侠!”
“这位大哥,救命之恩,怜小鱼没齿难忘,请受小鱼,唔……”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女子昏倒在老爹怀中。
“鱼儿,鱼儿。”胖县令惊呼,求救道:“大侠,救救我女儿,她快不行了,救救她。”
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走远。
眼看求救无门,冷面男子越行越远,胖县令跪在地上绝望大哭。
“啊!神仙菩萨,谁能救救我女儿,我怜胖安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命!救救她!”
救救她,救救她。
男子握紧拳头,指骨泛白,似乎想起那日在三江口上,自己心中也像他一般的哀嚎……
没有什么神仙回应他。
怜胖安只能抱着女儿,竭力向前跑去,试图寻求一线生机。
突然他一个踉跄,脚下一软,扑向前方。
落地前的那一刹那,他肥胖的身子里不知哪来的神力,竟在空中生生扭转,将自己垫在身下,摔得血肉模糊。
“鱼儿,鱼儿。”
可惜怜小鱼纵然没摔着,也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怜胖安咬着牙,泪水混着鼻涕流下,早就顺着脖子打湿了衣领。
在他深陷绝望的那刻,冷面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冷声道:“把她给我。”
这么冰冷的声音,竟让他如闻天籁。
他抽动鼻子,激动地浑身肥肉簌簌抖动,将怜小鱼抱给了他。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将爱女递给一个男人,还是个陌生男人。
而他还开心地笑了。
……………………
“恩人,我女儿?”
“死不了了,去城里找个大夫再调理一下,就无事了。”
“那……恩人,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你。但她……怎么还没醒?”
关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受伤太重,再过半日应当就能醒了。”
“谢……谢谢恩人。”
怜胖安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关风也不去扶他,站起身来,看向天外的明月。
自鹿南县以来,他每日白天行路,夜晚修行,不知是枯荣观境的作用,还是内心剧痛带来的力量,总之进境飞速,短短月余便已经突破通灵,到达了至初之境。
跟当初秃老二一般的境界,这便意味着,若是有御空之法,他也能飞行了。
但他不急,就算眼下能御空飞行,他也不愿如此莽撞地赶去天下剑派。
一场巨变令他醒悟。
没了曾经安宁的江州。
在如今乱作一团的九州里,无论要做什么,第一件事便是拥有更强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