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860

第九章濮王之憾

    “怎么,戒了?”

    出现在朱敦汉面前的,则是一个瘦弱白皙的中年人,穷困潦倒,黑眼圈,鹰钩鼻,留着两撇胡须,别提多狼狈了。

    “在下实难想到,殿下竟如此热心!”

    龚橙苦笑不止,躬身行礼道:“在下龚橙,字孝拱,再次拜谢殿下之恩,叨唠多时,今日来拜别——”

    “龚橙?你爹可是龚自珍?”

    “殿下识得我父?”龚橙一愣。

    朱敦汉摇摇头,又点点头。

    后世的龚自珍自然名气大,但如今龚自珍的名声,则来自于在1829年的殿试。

    他模仿王安石大放厥词,要求朝廷各种改革。

    尤其是效仿英、法,实行君主立宪,惹得朝野震惊,皇帝大怒,发出大明立宪第一声。

    要知道,当时大明虽然中衰,但刚平定了安西张格尔叛乱,声势大震。

    这般作死行为,自然让龚自珍仕途萎靡,草草为官数年,就四十不到致仕了。

    而龚橙却在近代史上不亚于其父,小说野史纷纷说他是带路党,焚毁圆明园的汉奸。

    作为历史up主,朱敦汉自然是没放过他,做了一期龚橙的视频,查资料才明白龚橙有多冤。

    清廷扣押英法使臣团三十九人为人质,虐死二十一人,这种行为羞辱性极大,自然惹得英法联军大怒。

    而关押使团的地方,就是圆明园。

    为逼迫清廷议和,也是为了报复和掠夺财富,于是上报伦敦后,直接火烧圆明园——这个大清的第二政治中心。

    火烧圆明园后,见清廷仍不议和,英军干脆就架设大炮,准备轰炸紫禁城,咸丰这才被吓得议和了。

    抢掠火烧圆明园为了议和,再是财富,这是英法威逼的目的。

    而如果直接烧紫禁城,那就是鱼死网破了。

    事后,曾国藩甚至夸赞英法有良心,只抢了皇帝的私人园林,而没有毁宗庙(紫禁城)。

    而龚橙自幼爱读书,藏、蒙、满,英、法诸文都会,认识了上海海关税务司英人威妥玛,不久被威妥玛推荐为英国全权专使额尔金的翻译。

    这种大事,作为翻译的龚橙,根本就无法影响到了英军的战略。

    而龚橙之所以背负骂名,则因为民国时期的文人小说的杜撰罢了,一如历史上的陈世美,潘美等人物。

    顶多道德有瑕疵,而非汉奸卖国。

    当然,如今是另一个时空,人物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经历和性格完全不同,只能参考一下。

    “你爹当年可是差点让景庙(景宗)背过气呢!”

    这话一出,龚橙顾不得其中的粗俗,立马脸色煞白,哆嗦起来:

    这位殿下是想给自己爷爷出口气?

    可是我爹早死了,您要不去找我爹?

    心里七上八下,龚橙却没等来舒王的教训,抬起头,就见这位年轻的亲王嘴角带着笑:

    “本王看来,你爹说的没错!”

    “谢殿下赞誉!”龚橙松了口气,再次躬身拜下:“学生在这替父亲拜谢殿下了!”

    朱敦汉嘴角扯了扯,这家伙真是够可以的,这也能代替?

    “听说你会英国话?”

    龚橙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谦虚道:“学生惭愧,只能算是粗通一二。”

    “还算有点用处!”朱敦汉点点头:“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帮你把鸦片戒了。”

    “不用……”龚橙见舒王脸色一变,立马改换口吻,满嘴苦涩:“多谢殿下恩典!”

    “痛苦只是暂时的,命最重要,再坚持半个月,就能戒掉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朱敦汉这才离去。

    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涌现心头。

    龚橙浑身一震,忽然觉得哪哪都疼。

    看着凶神恶煞的仆人控制了自己,龚橙忙惊慌道:“殿下救命呀,殿下!”

    “您饶了我,绕我一回,先抽一口过过瘾再戒也不迟呀……”

    眼见舒王的脚步愈发快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学生,我知道何人刺杀殿下——”

    一声长啸,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无奈地垂下头,直接瘫在了两个仆人的手中。

    就在他绝望时,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

    “说说!”

    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

    龚橙抬起头,挣扎地坐起。

    朱敦汉也使眼色,让仆人出去。

    “殿下!”龚橙忽又没了畏惧,端起凉茶一饮而尽,丝毫没了规矩可言,显得有恃无恐。

    他抬起头,看着这位年轻的舒王,深吸了口气,才道:

    “自月前殿下争花魁而气倒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去青楼了,不斗蛐蛐了,也不赌了,更是遣散内宅美人,几似换了个人。”

    听到这,朱敦汉心头狂跳,强行压抑住杀人灭口的主意,继续听着。

    见舒王听得认真,龚橙更是翘起二郎腿:“殿下浪子回头,成了贤王,朝野无不惊奇赞叹,除了那些青楼茶馆赌坊外……”

    “说正题!”朱敦汉深呼口气,这瞬间,他想揍人。

    “是!”龚橙看着舒王脸色,几乎是一字字吐露道:“还有一人,却有惊无喜。”

    “谁?”朱敦汉感觉自己抓住了尾巴,就快露出真容了。

    龚橙低声道:“夏王——”

    “不可能!”朱敦汉听得心惊肉跳,却故意驳斥道:“即使皇伯无子,按祖制也是兄终弟及,我根本就没机会。”

    在皇位继承上确实如此,皇帝死了是夏王,夏王没了是世子,他继承权排第三,机会渺茫。

    “那要是抱养,不对,是过继呢?”

    龚橙突然笑了:“陛下继位二十五载,可还没有立太子呢!”

    说着,他凑过来,语速急切:“若是陛下将殿下过继入大宗,兼祧两房,再立为太子,您说夏王能不慌吗?”

    “到手的皇位飞了,这可不亚于当年的濮王呀!”

    所谓的濮王,指的就是绍武中兴后的第四位安宗皇帝的庶长子。

    安宗皇帝一直无嫡子,引以为憾。

    濮王为庶长子,做了十二年的未来太子,结果皇后突然生下嫡子,近在咫尺的太子之位直接没了。

    甚至直接贬到了北美就藩,成立濮国,终身不曾返京。

    大明甚至诞生一个成语:濮王之憾。

    形容倒霉及无奈到了极点,

    朱敦汉沉默了。

    这种概率大吗?很大。

    因为前身之所以在孝期都如此放纵,就是因为宣仁皇帝的疼爱。

    随便想想,纨绔的舒王都如此宠爱了,那浪子回头的贤王还不得起飞呀?

    以身代之,他若是夏王,也肯定不安,绝对不想做第二个濮王。

    这样的推理,是极其合理的。

    “殿下可有意争储?”

    龚橙好似魔鬼,贴着脸诱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