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珥季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的手牵住了她。她偏过头看他，月色如水，正弥漫在他脸上。

    就是这张脸，让自己一见钟情的。

    想起过去的事情，她又忍不住脸红了，好在她这边照不到月光，应该看不出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他忽然支起身子，瞧她。她脸一下子更红了。

    “怎、怎么了？”她开始磕巴，从以前就是这样，面对他时，她一紧张就磕巴。对别人从来不会这样。也是这样，才又一次提醒了她，他曾经缺席她的人生，整整四年。她已经不怪他了，她理解他的苦衷，只是——

    “博文，明天你忙吗？”借着夜色掩护，她眨着眼睛问他。她猜想，他现在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天是白天练习，晚上有空。”他想了想，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明天晚上，你给我讲讲这四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好不好？”话一出口，她忽然觉得这样说有些过于严肃了，于是她赶紧找补，她摸黑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像在撒娇。

    黑暗中，他却没出声，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还是困了准备睡了。

    她又补上一句：“不让你白讲的，我也告诉你我的，我们交换，行吗？”

    “困了，睡吧。”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此刻的情绪。

    她有些失落，但在心里劝自己说，这四年他的经历可能并不快乐，社会她接触的少，加上家里一直对她很保护，她几乎并不了解社会的真实模样。可那些真实，他统统经历过。想想初中毕业的年纪，不过才十六岁，她还在爸妈的催促下吃水果，遇到事情可以找他们商量，而他呢？他已经被现实生活逼得不得不长大了。为了躲避仇家，他跟随妈妈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孤儿寡母，这中间的辛酸，想必不会少。可是那时候，她在埋怨他，责备他不告而别，丢下自己。而现在她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她。最近几天，每每想到这些事，她都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揪扯，让她寝食难安的。她不想再自己去胡思乱想地猜测了，她要听他亲口说。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她架不住梦里周公的强烈攻势，上眼皮和下眼皮热切斗争了一番，终于还是合二为一了。

    她睡着了。

    他却忽然很清醒，他再次支起上身看她，女孩生得很美丽，虽然是单眼皮，但他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可以扫空一切阴霾和不美好的事物，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赴她。从过去到现在，他想将来也会是这样。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道晚安。

    再度躺回床上，他想的是，要和她说多少自己的事呢？他并不是不想向她和盘托出，只是这中间太过曲折，而他的小公主并没有经历过如此丑恶的事情，这让他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他总是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美好，这些不好的他一个人经历就够了，不要带上她。如果他说了，她一定会心疼自己的吧。他不想看见她的笑眼里盛满悲伤，也不想看见她流眼泪。

    他希望她一生都灿烂飞扬，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他一个人的小傻子。

    看着她的睡颜，他觉得这一天的疲累都消失了，现在他只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