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仙寻道

序章:1【雪女与冰童】

    冰神历4555年秋,月州,北冥城。

    雪夜如墨,漫天星辰闪烁,一轮银色弯月高挂于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黑沉沉的天地。

    整座北冥城被厚重的积雪覆盖,在这冰冷的夜晚显得分外安静。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几声犬吠传来,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呼——”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几片晶莹的雪花。

    大雪漫天飞舞,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一片肃杀。

    只因,不久后将是祭神日,这个在整座月州都被称作“祥瑞之地”的地方,要举行盛大而庄严的祭神仪式了……

    北冥城中央有一处广阔的平台,名为‘九月神坛’,是用来祭奠冰神的场所。

    这一次祭祀的仪式,由月州三大家族联合执行,以及月州冰神宫监督。

    月州的每一个子民对此都无比期待,毕竟,能够亲眼见证到冰神的降临,乃是莫大的荣幸。

    当然,这些都与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今后的生活。

    祭祀仪式将持续一夜,直至黎明时刻。

    在那时,天空中会出现神迹,而那便是冰神分身降临!

    戌月九辰,祭神仪式将开始……

    此时,北冥城西郊,朴素却不失精致的楼阁内。

    一位白衣女子站在窗前凝望着远方的苍穹,目光透着淡漠与悲凉。

    她容颜绝美,五官精致,眉间有一枚朱砂印记,更添妖冶。

    她看似纤弱,体态却玲珑有致,曲线完美,一头青丝挽成简单利落的髻,斜插一支镂空玉簪。

    女子双手轻握,指尖紧贴窗边,眸中隐约可见一抹忧伤。

    她名为叶若曦,乃是雪女,亦是这次祭神仪式的主角之一。

    她原本是个孤儿,三岁时被冰神宫的圣女收养,并赐予雪女之称号。

    从小到大,她接受到最多教诲就是:遵守神的旨意、忠诚神灵,侍奉神灵、守护神灵,永不离弃。

    还要练习一首祈神之舞,歌颂神灵。

    她曾经以为,她的命运就像歌谣中唱的一样,终其一生都是为神服务的傀儡。

    直至那一天,圣女带回一个男孩,一个命运和她一样的男孩。

    他名久渊,被赐予冰童的身份。

    那一年,她十岁,他三岁。

    两个同样悲惨的小孩很快走近彼此,相互取暖。

    从那时候起,她便知晓,自己这辈子都会守护他。

    哪怕付出性命,亦在所不辞……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

    屋子里的烛火微晃。

    叶若曦转过身去,看向门口的男孩。

    他穿着灰色麻布衣衫,脸庞稚嫩,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一双眼睛明亮又纯净。

    “若曦姐姐,你叫我吗?”他问道,声音细细软软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嗯,久渊,你睡了吗?”叶若曦笑了笑,问道。

    久渊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若曦姐姐找我有事吗?”

    叶若曦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久渊,姐姐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姐姐请讲。”久渊乖巧的应道。

    “等祭神开始,你就按我们约定的做好不好?”叶若曦认真地问道。

    闻言,久渊点了点头,答道:“好。”

    叶若曦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牵住了他的小手,拉着他坐在了床沿。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委屈你,但是,我不想让你参加祭神。久渊,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忘掉这段痛苦的童年,开心的生活下去。”叶若曦说道,语气温婉动听,宛如春风拂面。

    久渊愣了愣,随即缓慢抬头,望着叶若曦,眸底划过一抹挣扎。

    “怎么了?不愿意吗?”叶若曦皱起秀眉,问道。

    “不是的。”久渊连忙解释,说道:“我愿意听姐姐的话,只是,姐姐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他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但他很聪明,隐隐感觉到,姐姐似乎是被逼迫才留在这里的……

    “傻瓜,姐姐暂时还不能走。”叶若曦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道:“你放心吧,等姐姐安排好了,会来找你的。”

    “好吧。”久渊低垂下头,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极了。

    “久渊,你别哭啊,姐姐会尽早赶去找你的。”叶若曦顿时慌了神,连忙哄着久渊。

    “我……我没哭。”久渊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姐,我会乖乖等你的。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

    叶若曦伸手擦去他眼眶的泪水,说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来找你的。”

    “姐姐,我们真的能逃的掉吗?“久渊犹豫着,忍不住开口询问。

    冰神宫实力太强了,想逃脱冰神宫的掌控谈何容易?

    再者,他们的敌人可是神啊!

    “放心吧,久渊,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叶若曦坚信着,语气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

    “嗯,我相信姐姐。”久渊抿了抿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若曦松了口气,摸了摸久渊的头发,说道:“快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嗯。”久渊应了一声,朝着叶若曦挥了挥小爪子,然后迈步跑开了。

    叶若曦看着久渊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若是能一直陪伴在久渊身边,该有多好……”

    她轻叹了一声,然后关上房门,返回案桌旁,毛笔染墨,抄写祭词。

    “嗯,前辈还不现身吗?“

    抄写了一半,叶若曦忽然出声。

    “呵呵呵……”空气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你倒是机警,这就察觉到我来了。”

    “既然前辈已经到了,就出来喝杯茶吧,顺便给晚辈指条路。”叶若曦淡淡一笑,语调清冷,毫无惧色。

    “呵呵,丫头,胆子挺大嘛。“那道声音继续传来。

    “前辈,何不现身一见?”叶若曦不急不躁的说道。

    “丫头,要不是因为那小子的缘故,我才懒得见你呢。”那道声音说道,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

    说着,他从暗处显出了身形。

    只见,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身材高瘦,穿着黑袍,浑浊的双眼炯炯有神,一张国字脸透着威严,整个人散发着强势的气场。

    “跟说好的一样,我只能救他,至于……你的死活,恕我无法管辖。”老者说道。

    “前辈,我知道您的规矩。”叶若曦淡笑道。

    他们的相识,源于一场袭杀,雪女与冰童每一年都会进行“巡视“,走遍月州各地,而这也是冰神宫的规矩。

    三年前,进行“巡视“时途径一处山谷时,遇到了受了重伤昏迷的老者,虽说冰神宫的弟子见惯了生死,不愿救下他。

    但久渊开口将其救下,因冰童身份特殊,和雪女被月州的修士定为冰神的代言人,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不是“真“的,但也不敢对他们不敬。

    最终只能将其救下。

    老者苏醒后,却并末离开,身形隐于暗处,不知用何方法躲过冰神宫强者探视,竟一直留在了久渊的身边。

    老者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直在观察久渊。

    久渊也很疑惑,不明白这位老爷爷为何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直到某日,久渊偶尔提及叶若曦,老者突然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久渊愣了愣,随后点头。

    他也不喜欢呆在这里。

    “那好,跟着我,我保证让你离开这里,甚至比以往更辉煌!“老者说道。

    久渊犹豫了许久,终究抵抗不住心中的渴望,答应了下来。

    老者的实力极强,在他帮助下,说不定他们两人都可以逃离。

    虽说,不知道他不知道冰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但若曦姐姐曾说过,若有一日,他能逃离这座囚牢,那就用力的跑,不要回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停下脚步,永远都不要回头……

    久渊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握拳头,眼中迸射出坚毅的光芒。

    “前辈,我和姐姐真的都能逃出去吗?“

    久渊问道,目光灼灼。

    他相信前辈一定能办到。

    老者微眯着眼睛,沉默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当然!”

    当时,久渊并未怀疑这句话,他相信前辈一定会成功,很快就将消息偷偷告诉叶若曦。

    叶若曦听闻,只为其感到高兴,却知,她逃不走的。

    命运的齿轮已经停滞不前,祈神之舞燃烧着那卑微的灵魂,至冬之夜的火苗将在赤阳的余光中熄灭,这将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