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踏入大堂店内的小二便带着笑脸迎了上来便道：“两位女侠里面请！敢问两位女侠是否头一次光临本店？”

    “哦！？小二哥好眼力。”墨兰答道。

    “女侠过奖了，皆因本店在江南一带薄有声名，经常有江湖侠士慕名而来。小人这双眼睛，呵呵，也不怕女侠笑话，是吃亏吃得多而学来的。”

    “你这小二哥说话还挺有趣的。那我们便是你口中慕名而来的人了！”早就笑得停不来的墨兰道。

    “那请两位女侠稍移玉步到楼上雅座。”

    两人随店小二来到二楼厢房雅座坐下后，小二道：“两位女侠首次光临本店，想必定然听过本店享誉江湖的铜缸酒吧。若不嫌小人啰嗦，小人便为两位简单介绍一下这我们醉仙楼这铜缸酒的一些小规矩。”两人一听便来了兴趣，早前猜测这醉仙楼的铜缸酒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到，如今听这小二一说，便证实了猜测。

    “本店这铜缸酒由来已久，这可追溯至前朝的一段武林佳话。呵呵，这容后再提。再来说回本店这铜缸酒，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两位女侠请看那边的高台。”说着便指了指那大堂正中的高台，续道：“现在时间还早，两位女侠稍等至午时，那时便可以去喝铜缸酒了。只是这铜缸酒嘛，没点本事还真喝不到，两位女侠不妨猜猜看？”

    “这还不容易？你这高台分明就是个比武的擂台，我猜肯定是要比武分个高下，谁赢了谁就能喝了！”墨兰抢着道。而小二听了却是微笑不语，转向上官可晴道：“这位女侠你觉得呢？”

    “既名曰铜缸酒，想必这酒的由来也多少与铜缸有点关联才是，擂台比武似乎与之不符。”

    “女侠高明，请恕小人买个关子，两位稍等至午时，到时一看便知。只是此时离午时还有些许时间，到时候自由说书先生解说。若女侠技痒亦可亲自尝尝我们这名满江南的醉仙楼铜缸酒。”

    “行吧！”墨兰装出一副江湖豪侠的样子，说罢便随手抛给小二一锭银两，道：“给我们上几个你们醉仙楼的招牌好菜和一坛上好的江南黑杜酒吧。”

    “好勒~！女侠请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到。”言毕，小二眉开眼笑的便下楼去了。

    “我说你啊，点菜不问菜名也不问价钱，若遇上黑店，看你怎么办？还江南黑杜酒，等下你不是要喝铜缸酒吗？”上官可晴对着这爱装老江湖的墨兰无奈的道。

    “呵呵，这位女侠请放心，这醉仙楼在江湖中名声甚响，而东家又以豪爽见称断不会行此龌龊之事。不过话说回来，若真遇上这种黑店，以两位女侠的本事只怕遭殃的只会是那黑店吧。”没等墨兰答话，一把温和的声音便从不远处的雅座传来。

    “是谁在偷听姑奶奶说话，给我滚出来！”墨兰喝道。

    “呃，罪过罪过，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确是不才失礼了，这就给两位女侠赔个不是。但不才我这事出有因，还望女侠给不才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说漏了，还有非礼勿扰呢！说话酸里酸气的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滚过来让你姑奶奶瞧瞧，看看你是否有什么不轨企图！”墨兰完全展露出在外人面的凶恶泼辣一面。脚步声响起渐近，只见一袭修长人影在雅座屏风外停住，“不才求见两位女侠。”

    “哼！现在倒知道礼貌了？滚进来吧！”墨兰毫不客气地道。

    “是！”屏风外的人影应了一声，只见一个手执折扇身穿儒生服的中年书生走进屏风，对着两人抱拳行礼后道：“不才见过两位女侠。”此人长相儒雅清秀，身躯修长笔直，一蓄夫子须修剪得整齐干净，看上倒像是个学院雅舍里清雅文人。墨兰先是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语气便温和了下来，但却依然道：“看你这人长得倒是个人模人样的，说吧，为什么偷听姑奶奶们的说话，若道不出个所然来，就别怪你姑奶奶我手下无情。”说着偷偷看了看一旁的上官可晴。只见上官可晴眉头轻蹙，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那书生听了墨兰的话也不生气，再次作揖行礼道：“女侠言重了，且听不才解释一二。”顿了顿便续道：“不才乃嘉兴石榴坊一介书生，蒙醉仙楼东家不弃，受雇于此闲时给江湖上的朋友说说书文。刚才只因目睹两位女侠的佳人倩影，又因女侠谈及不才好友，故一时失态出言打扰。实乃情不自禁，万望女侠恕过不才打扰之罪。”不等墨兰回答，又道：“不才听两位女侠口音似亦是江南一带人士，可叹不才自诩早就赏遍江南的钟灵秀丽，但今日才知小看了老天爷的本事。”

    “啥！？”墨兰一头问号，似是完全理解不了那书生为何突然就说了一句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此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可晴微笑道：“哦！？先生何出此言！？”

    “见到两位女侠时，不才忽而悟到天地的灵气真个是取之不尽。以两位女侠的绝世姿容即使倾尽江南秀灵之气也只勉强只够造出一位如斯佳人便已殆尽才是。但于我眼前居然有两位之多，两位女侠样貌气质各有不同各有神韵。可惜不才肚中墨水不多，想赋诗一首以效古人赞颂佳人之风，但却无此文采。佳人有之，但无才子，惭愧啊，惭愧！”

    看到书生一副摇头晃脑但语气却又真挚无比，就连上官可晴也不禁微笑道：“先生自谦无才，却就已如此滔滔不绝地赞了那么一大堆，不知先生口中所谓的有才又是怎样的一番境界？”

    “就是！油嘴滑舌也能说得如此酸里酸气的。不过算你还有点眼光，懂得欣赏我家小姐的漂亮，看来你这人还不算太坏。”

    上官可晴听了墨兰的话不由得美目一翻，调侃道：“看来先生的确文采非凡，只是一番言语便将我家这野惯了的丫头收拾得贴贴服服了。谁刚才还在那里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呢。”一向喜欢和上官可晴笑闹的墨兰此时却是一改之前的泼辣蛮横和伶牙俐齿，斟过一杯热茶递与那书生道：“墨兰刚才无礼，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呃，不敢不敢！墨兰姑娘豪爽率直且英姿飒爽，即使江湖中的英雄豪杰也是莫过如此。此事本就是林某无礼在先，理应是林某告罪才是。”说着接过热茶续道，“两位女侠皆是豪侠之人，之前些许唔会林某便以此茶代酒谢过。”说毕便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墨兰道：“你也不是只有酸里酸气，关键时候还是挺豪气的嘛。既然如此，不若坐下一起共饮几杯如何？”

    一旁的上官可晴也举杯道：“不错，可晴也许……有些许事情要请教先生呢。”

    不料那书生却是叹了口气，迎上两人目光后连忙道：“两位女侠千万不要误会，能得两位女侠邀请共饮，估计我前世该是拯救了世间的大圣之人才有此福分。”随之又叹了口气续道：“只可惜我前世应该还是修行不够啊，马上便到午时，不才还要到楼下说书呢。”言罢一脸懊恼失望之色。

    “既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先生了。”

    “一会还望两位女侠多多棒场，那不才就先行告退了。”

    待那书生走后，酒菜也都送来了。墨兰自是吃得欢快，吃着吃着突然冒出一句：“那书生真是没有福分呐，难得我家小姐邀他一起吃饭，要换作是我……”

    上官可晴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夹了一块肉塞到墨兰碗里去，道：“有这么多好吃都不能封住你的嘴吗？更何况人家先生那是高风亮节不为外事所动。”

    “哦？小姐你是如何看出他高风亮节的？”

    “纵观此人一身气质非凡，浑然不似那些常年混迹流连于市井的说书先生。而且，难道你没看出他是易容打扮过的？”

    “易容……？？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上官可晴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会在那嘴硬的墨兰。“难怪像我家小姐那样天仙般的人物请他吃饭他都拒绝了，我早就说了嘛。那有男人看到我家小姐不动心的？”

    “你这丫头别有事没事拿我来说事，人家先生刚才的话意思是我们样貌不分上下。现在你这样说，是不是绕个弯儿在赞自己？还有，不知道谁一开始凶巴巴的，一见着人家便装得温柔懂事又是斟茶又是递水的？快跟我老实交代清楚！”

    “哪有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嗯，好像总觉得这书生有点亲近熟悉的感觉。”

    上官可晴听毕心头微微一震，墨兰平时看似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神经大条的样子。但其实在她的内心一直有一堵墙，或许是她小时候的经历。又或许是对自己是荒蛮人的身份在这中原大地中生活里感到的那一丝异于常人的隔阂。能让她首次见面便放下戒心的人不多，认识后能真正交心的更不多。在剑舞阁里生活的这些年内，整个剑舞阁也只有掌门和沈悦容，还有她父母和自己这寥寥数人而已。现在这样自然乖巧的墨兰才是真正的墨兰，平时那个大大咧咧对外人不假辞色的只是她下意识的一个自我保护而已。这是她自小与墨兰一起长大多年来形影不离才有的理解。就在此时，楼下一阵喧闹之声传来，两人望楼下望去，只见那书生正缓缓地走向大堂正中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