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你太低调了!!!

第1章:祸不单行

    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社会高速向前发展,特别是大城市一年一个样,全国大量的劳动力往城市集中;到零三年,农村已经是老人多、小孩多,青壮年少。17岁的王炎和13岁的妹妹王莉就是其中一对“留守儿童”;爸妈为了挣更多的钱,不得不双双离开农村到城市去谋生,家里就留下快六十岁的奶奶和他们两兄妹。

    王炎今年六月份就要初中毕业,成绩中等,父母计划让他继续读书;虽然家里不富裕,但父母不希望子女和他们一样吃没文化的亏。

    王炎自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只希望好好学完毕业,能上高中大学就上,不能就去父母那边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一家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了。

    平时王炎在学校和在家里是个比较慢热的人,女同学说他无趣,男同学说他有点傻,有时候还捉弄他,老师一直觉得他老实,给他的评语是过于安分(胸无大志),适合做按部就班的工作,老师说完,他自己也是木讷的笑笑,因为他的想法就是跟他父亲一样做个普通人,挣点钱娶个媳妇生个娃,把父母和奶奶孝敬好,妹妹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也算不白活了。

    离中考前一周周五,王炎和发小张澜约好下完课一起回老家,因为他们是寄读生,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周日下午再回学校,这中学是乡镇中学,具体回家需要骑自行车骑行一小时左右。

    叮..叮!下课铃响起,王炎收拾好书包,跟着人流往楼下走,到了楼下准备等隔壁班张澜一起回宿舍拿点东西一起回去。

    “王炎,你小子跑的够快啊”!张澜诧异的看着王炎,边下楼梯,边往他这边走。

    “呵呵!还好吧,跟着人流走下来的”,王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赶紧回宿舍把想带回去洗的东西拿上,校门口集合”!张澜边走边说。

    “我没什么带的,被子之前都洗过了,我在校门口等你吧”。

    十五分钟后,王炎已经在门口等了会了,张澜才推着他的自行车从宿舍走出来,后面还用弹力绳绑着要带回去洗的被子和书包。

    “出发”!说完张澜踩着自行车已经往前冲了出去,王炎随后跟上,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点微热,出了学校一段距离后,道路两旁就是一片片金色的海洋,油菜花儿随微风轻轻舞动,像是欢送他们离去,又像是期待他们再次归来。

    在一个渡口,王炎和张澜停了下来,今天是王炎外公划船,所以今天他们不打算绕路走了,准备渡河过去,这样能节省半个多小时,正常一次一个人五角,不过王炎会划这种双桨,所以每回遇到他外公,他都会主动去帮划船。

    在船快准备到岸时,王炎招手和外公打了招呼:“外公”!

    “小炎啊,今天回家啊“!外公抬头看见王炎后,微笑和他打招呼。

    “嗯,今天周五,和张澜一起回去”,王炎憨憨笑着,不自觉的摸摸后脑勺。

    “外公好,我和王炎一起回去”,张澜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等船上的人下来后,王炎和张澜搬着自己的自行车慢慢踩着船头上去,把自行车放好,王炎主动跑到船艄去;

    “外公,我来划吧,你休息下”!

    “好,那你来,小心别掉水里了”,叮嘱完,往船中间的船边坐去。

    王炎握好交叉的双桨,身子往前,把双桨同时往后抬,插入水里面,一用力,船慢慢开始有点摇晃的往后走,继续几个重复动作,船已经开始稳步往后退,后退一段距离后,左手停止动作,右手的桨开始用力往前划,重复动作几次后,等船头垂直对岸码头,右手把桨插入水里,适当减速后,开始双手同时用力,掌握好节奏后,船平稳往对岸码头前行。

    “小炎,你妈妈最近有打电话回来吗”?外公看王炎问道。

    “上周回来的时候打过电话,说等我毕业后,去G省那边玩下”,王炎一边划一边回到。

    “额,王炎你放假去G省啊”,张炎有点吃惊的问道。

    “嗯,没什么特别的事的话,我准备去他们那边看看,毕竟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市勒”;王炎憨憨笑到。

    “也是,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看,多增加点见识”,外公满脸慈善的笑道。

    “真爽啊,我还没出去过勒,等有机会我也去外面看看”,张澜有点羡慕的道。

    “还好吧,我不能和你比啊,你妈妈是老师,你爸爸是村里干部,不用在外面打工,生活就不错啊”,王炎回道。

    “哈,都差不多!记得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啊”,张澜打了个哈哈,转移了下重点。

    船上就这么闲聊,不知不觉船已经准备靠岸了,靠岸稳定后,张澜先一步搬起自行车跨上了岸,王炎把船卡好后,也往前走,搬起自行车,和外公打了招呼,让外公保重身体,也跟着跨上了岸,一前一后的推着自行走往上走。

    十分钟后,在张澜家门口打了招呼后,各自先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看见家里柴房已经有炊烟飘起,知道是奶奶已经在准备做饭。

    “奶奶,我回来了”!

    柴房门口‘唰’一道人影跑了出来,妹妹王莉像个调皮的精灵一样窜到王炎身前,微笑着摸了下妹妹的头,一起往里走,边走妹妹边大声说:“奶奶,我哥回来了”!

    “回来就好,放好东西,一会就准备吃饭了”,柴房里奶奶回了一声。

    “好嘞”!

    王炎把车子搬进堂屋,把书包放好,跟着妹妹一起往柴房走;到了柴房,看着奶奶忙里忙外,王炎自觉的走到铁锅灶边上,坐在小凳子上,用火钳夹着边上的柴火往灶里面送,夹完还在烧着的柴底下掏了掏,让火大一点。

    这温馨的画面,就是王炎最喜欢的模样,如果父母在,就更完美了,白天干完活,一家人回来一起做饭、吃饭,唠唠家常,生活好像很平淡,但又这么美好。

    吃完晚饭,帮奶奶收拾了下,王炎和妹妹就回房间自习了,妹妹马上要升初中了,而王炎马上中考考试。

    本以为命运的齿轮就这样按部就班的往前走,但你不是上帝之手,无法掌控前行的道路,只能在命运的路口不断做选择,然后摸索前行。

    晚上洗完澡,正和妹妹奶奶聊天,准备一会后就休息。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谁啊”!王炎边走向门口,一边询问。

    “我是牛姨,赶紧去接电话”!

    打开门后,发现牛阿姨满脸焦急的看了看,拉着王炎就往外走。

    “牛姨啊,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着急”,王炎呆呆的问道。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赶紧去接电话吧,是你妈妈打过来的”,边说脚步没停的回王炎。

    王炎也不多问,正往外走了没两步,停了下,跟妹妹和奶奶说:“妹妹,你和奶奶在家,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哦!哥,那你小心点,天黑了,看不清路”,妹妹有点不安的回道。

    王炎“嗯”了声,跟牛姨快步往外走,到了牛姨店子,王炎拿起座机的听话筒:“喂!妈,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只听电话那头一阵哭声,大概几秒后:“儿啊,你父亲在工地上出意外了”!

    王炎只觉得脑袋‘嗡’,像是被一口大钟狠狠的敲了下,魂魄都出了窍,如石化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不时看见鼻子还在微微张合,以为他当场去世。

    在电话那边急促的连续几次呼喊,王炎真觉得自己已经魂不归位了,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深呼一口气“妈,爸还活着吗”?

    “已经送120了,我看见地上流了很多血,我六神无主,儿子,你那边能过来吗”?母亲颤颤巍巍的问道。

    “妈,我马上订火车票,你先赶紧去医院,看看情况,我明天一定能赶到”。

    后面又说几句安慰母亲的话,确定哪个医院后,急忙挂下电话,都来不及和牛姨打招呼,赶紧往家里跑。

    回到家找了个借口,不想妹妹、奶奶担心,拿了攒了很久的几百块钱就出了门,跑到邻居杨叔那,和杨叔说明情况,让杨树用摩托车把王炎送到县里,再打了个黑车到市里火车站,买了晚上的火车票,预计第二天下午到五点左右到。

    等十万火急赶到G省HZ某医院,问了护士台,找到病房号推开门,发现母亲一脸憔悴的坐在中间床铺陪着父亲,而父亲带着氧气,双眼紧闭,王炎跑过去问母亲:

    “妈,现在怎么样了”?

    “你爸刚脱离危险期,你爸...你爸...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王炎心咯噔一下,本来一晚上就担心的没好睡觉,听到差点晕倒;赶紧扶着床尾的铁架,深呼吸两口,努力让自己平静,现在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连续心里对自己说了两声后,赶紧自己稍稍平复些,走到母亲身边,安慰他。

    “妈,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炎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本身就不太会说话,只能尽量安慰;又想到什么:

    “妈,爸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爸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三楼摔下来了,具体怎么摔的,我也不知道”,说完又开始哭泣。

    “那工地那边没来人吗,工地头头勒”?

    “不知道,护士说,交了住院费人就走了”。

    “那他们不管了吗,这个不算工伤吗,你有他们电话吗”?

    母亲擦了下眼泪,在自己的小包里面翻找了下,找到个黑色的小本子,翻开到一个号码,然后对王炎说:

    “应该是这个,你爸的头头姓聂”,说完又在抹眼泪。

    王炎拿过小本子,看了下号码,把这页纸张折叠下合上,放进口袋里,看见父亲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眼角也有泪花翻涌,用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平复下,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让母亲靠在床边休息会,王炎走了出去,准备找医生问问现在的具体情况。

    在医生那了解到,父亲未来三天很关键,如果能度过危险期,那就有活的希望,如果挺不过去,那就非人力可为了。

    知道这个结果后,王炎出了医院,找了个专门的电话店子,进入小隔间,用座机准备给父亲的头打电话。

    “嘟...嘟...嘟”!连续响了五声后,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喂,你哪位啊”!

    “聂老板,我是王国强的儿子”。

    “哦...,你是老王的儿子啊,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像没事人一样的回到。

    “我父亲不是在你手上做事吗,他现在受伤了,工地那边会帮我父亲支付医药费吗”?

    “哦...,这个...有点麻烦啊,你父亲不是正式招的工人,没办法走正常流程,估计不行”。

    “不对啊,他在你们工地干了一年多了,还不算正式招的工人吗”!王炎有点生气回道。

    “这么我也没办法,我回来后就去办公室查了下,确实不是正常手续招的工人,况且我已经帮你父亲本着人道主义,垫付了一笔费用了,我已经尽力了”。

    王炎气的牙痒痒,这不就是欺负人嘛,欺负父亲文化水平低,不懂法;但他一下也没别的办法,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是个初中生,想到这又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眼睛又开始起了水雾。

    镇定,王炎!你是男人,一家人还靠你勒,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道:

    “聂老板,你看我们都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我父亲在你工地做事那么久,你就帮帮我们吧”!王炎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求人,脑子都是嗡嗡的。

    那边电话停顿很久,才继续有声音传过来:“看你们也不容易,我个人最后帮你们垫付一个月费用,多的我也没办法了,公司肯定是不管的,这算是我跟你父亲一年的交情吧”;

    停顿后,他继续说道:“你别怪叔啊,叔也是混口饭吃,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明天我过去交钱,钱不用还了”。

    说完又安慰王炎几句,就挂了!

    王炎不知道到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恨吧,人家像是尽力帮你;感激吧,可父亲明明是在他工地受伤,感觉此时比五味杂陈还要难受,不过在进病房门前,还是努力调整自己呼吸和神态,尽量稍微平和些。

    第二天,聂老板确实过来了,交了一个月的钱,还买了点水管,关怀两句就走了。

    危险期这期间王炎和母亲,轮换照顾父亲,尽量让母亲多休息会,毕竟自己年轻,能熬些。

    在王炎陪护就要睡着时,父亲的手指动了下,王炎以为是错觉,发现又动了下,王炎一下困意全无,连忙去喊医生。

    医生过来做了一番检查后,他也深呼吸一口,微笑对王炎他们说:“病人度过最危险时候了,这两天应该就会醒,你们注意下,彻底醒后,再来找我做次检查”。

    母亲也在边上的陪护床铺醒了,听完医生的话,王炎和母亲都感激的点点头“谢谢医生”!

    看父亲度过危险期了,母亲想起王炎马上要中考了,赶紧催王炎回去,说最近她先照顾父亲,等中考完再说,然后在她的小包里面,拿了几百块给王炎,当回去路费和下次来的费用;王炎知道父母挣的也不多,一天估计不到一百,但他没多说什么,只希望赶紧回去把该死的考试考完,赶紧赶过来,陪父母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帮母亲买了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份午餐,王炎就急急忙忙往火车站赶,因为等到学校,虽然已经中途请好假了,但是考试只剩下不到两天了。

    第二天上午到市里火车站下车时,天下起了大雨,王炎没带伞,把外套遮挡了下,就往公交站跑,等了会,坐上公交车,到站,飞快的往汽车站方向跑去。

    在公交站到汽车站有小段距离,正常不下雨,会走大路,不过下雨,王炎准备抄一条小路过去,这样能少淋雨。

    就在王炎走到小路一半的时候,“滋!滋!”两声,身体僵直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眼睛画面最后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汽车站,然后一片黑暗。

    “砰”一声!一具躯体倒入雨水中,边上一个墙上一个电箱还在‘滋,滋’有节奏的响着,顺着电箱到地面,只见雨水不停从电箱下面顺着墙面往地面流,而那具躯体正离它不到五米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