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已经到了，我们的实验可以继续了吧。”

    西雅雅公主看着愣神的肖真提醒到。

    自从刚刚提及“老师”的家乡有一颗大树之后，这位蒸汽岛的外乡人就陷入沉默。

    “嗯，知道了。”

    肖真揭开水壶的盖子，露出内里的模样。

    西雅雅伸长脖子凑了过来。

    或许是地下太热的原因，她将下垂的马尾重新扎了一遍，变成一把黝黑的冲天马尾，看上去更加的具有活力。

    “真的诶，水壶里的水都变成褐色了。”

    她不敢相信般接过水壶，咕噜咕噜，满不在乎的将水就这么倒在地面上。

    除了水壶中残留的液体，壶内已经完全恢复了金属光泽。

    “醋真的有效果。”

    她兴奋的要跳起来了：“这下困恼我们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如果蒸汽罐能全功率运转就能多撑些时间吧！”

    首先想到的是能够解决蒸汽罐的问题，而不是跟“老师”的赌约。

    看来她的确是一名称职的公主呢。

    肖真突然有些不忍心戳破她的期望，但事实很残酷。

    他摇摇头：

    “虽然醋可以去除水垢，但用在蒸汽罐上还是不太现实。”

    那样贯穿整座岛屿的蒸汽罐，横截面或许就有三平方公里？

    至少需要几百吨的醋吧？

    “为什么？”

    西雅雅讶异的问道，但很快神色就黯淡下来：“是啊，我们没有那么多醋，就算把整个蒸汽岛上的醋都收集起来也远远不够。”

    叹了口气，肖真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或许已经找到可以说服你老师的方法了。”

    西西雅啪的一声又坐回“知识”之上，用双手撑着下巴晃晃脑袋，马尾也跟着甩。

    “真的吗？他可是个很固执的人呢，不会那么轻易被说服的。”

    肖真：“西雅雅，其实你也是个很固执的人吧？你想去海面上的世界看看吗？”

    “有那么明显吗？”

    她撅起嘴说道：

    “明明我只是为了让蒸汽岛上的居民能得到更好的生活......那样只能依靠人造太阳的生活真是每一秒都是折磨。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太阳。它发出那么炙热的光，笼罩无边无际的海洋，真是不敢相信我们的祖先曾经生活在这样炙热的阳光下.......

    第一眼看见太阳的时候，我都舍不得闭上自己的眼睛，哪怕泪水一直在往下淌。”

    肖真笑着问道：

    “很壮观吧？壮观到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毕竟它距离我们足足有8.2光分那么远呢。”

    “光分是什么？”

    “是光线走一分钟的距离，唔，让我算算.......”

    他从西雅雅的书桌上拿起纸笔。先是写下太阳与地球的距离149597870000米，然后写下地球的直径40000000左右........

    简单的除法之后，他说道：

    “光线走一分钟的时间，能绕着赤道......不，伟大航路走3700多圈呢。”

    西雅雅张着嘴，震惊数着数字后的一个个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巨大的数字。

    “海面上的世界.......”

    肖真轻声补充道：“真的很大呢，想要去看看吗？”

    “当然想！”

    她脱口而出，又沮丧的托着下巴：“老师那么固执，一定不会同意的。”

    肖真泯然一笑，就像是看到了叛逆期时的自己。

    “西西雅，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来源的，他的固执不会凭空出现。无论是什么造就了他的固执，那都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一百年的时间，足够改变整个世界。

    现在让我去跟他谈谈吧。”

    ........

    一片嫩绿的田地边，“老师”躺在一把金属制成的躺椅上。

    他抚过一片禾本颗植物细长的叶片，透过嫩绿色的叶脉凝望着天幕中炙热的火球。

    轻声低语着：“植物变得更有活力了。”

    身后传来肖真的声音：

    “当然，没有什么能够代替真正的太阳。”

    他像一位老朋友蹲坐在“老师”的身边，与这位已经活了很久很久的老人相顾无言。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用灯光就能让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但这样的植物看上去就焉了吧唧得没什么食欲。”

    “确实不如在陆地上的。”

    老师坦诚的承认了这一点，“不过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还不足以动摇我的决心。

    我听说你跟西雅雅做的实验了，这样的东西能打动她，在我的眼里确是小儿科。”

    “不，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肖真摇摇头平静的说道：

    “我要跟你说的是，奥哈拉已经毁灭了。”

    “它在十年前被世界政府毁灭了，那里的学者几乎都死了。”

    “你说什么？”

    “奥哈拉毁灭了？”

    老人的面容闪过一丝悲悯，他挣扎着站起身子，浑浊的瞳孔是像阳光一样炙热的愤怒。

    “果然，那里是你的家乡.......”

    肖真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是一百多年前从奥哈拉离开的学者吧。因为某些原因厌倦了地表的生活，于是带着人类与鱼人躲进了海底？”

    老人没有回答肖真的问题，而遥望着西海的方向，如同年迈的雕塑，不知觉间泪水就往下淌。

    “奥哈拉，全知之树终于还是倒下了吗？”

    “我早在他们开始寻找'消失的那一百年'时就警告过他们——陆地不适合我们这些试图探求真理的人。

    愚昧的人类绝不会允许出现反对他们的声音。”

    “只是一部分人而已，还是有很多愿意追寻自由，平等，正义，真理的种族存在的。”

    肖真无奈的耸耸肩，他知道很难改变老人固执的思想。

    老人的眼睛仿佛已经失去焦距，他就像没有听到肖真所说的话一样：“奥哈拉，还有人活下来吗？”

    “有一个小女孩，她叫做妮可·罗宾。”

    “妮可·罗宾...妮可...罗宾。”

    老人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半响说道：“她是谁家的孩子呢，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我都记不清了呢。”

    “她现在应该才18岁，你应该连她的爸妈都没见过。”

    肖真看着陷入呆滞的老人，平静的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逃避没有用。在这个世界上，谁也逃不掉。

    剥夺别人选择勇敢的权力更是卑劣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