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这一夜。

    九龙总会，东海市分部。

    在陆萤和杨军相继离开之后，余远瞳并没有在会议室里待上多久。

    因为有代理部长的“特别关照”，没过多久已经有研究部的人专程下来，接他这个尚未登记的新访客前去进行灵魂测试。

    顺着电梯重新往上移动，余远瞳很快被带回到图书馆的地面一层。

    没想到九龙总会虽然在地下挖出了一整个垂直基地，但研究部却设在了和图书馆同层的地面。

    “余远瞳是吧，跟我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光头教授从相关人员手中接走了他，两人继续沿着图书馆的深处走去。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研究部几乎没加什么掩饰，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设在了藏书室旁边。

    “第一次？别紧张。”光头教授示意他坐下，随后转身在凌乱的桌面上翻找工具。

    余远瞳环顾四周，这地方乍看上去和大型藏书室没什么区别，两边都是一整列的硬木书架，高度直接封顶到天花板，还有便携的木制架梯放在一旁。

    但仔细一看，在书架上陈列的全都是一些密封的风干残页，焚烧了半部的古书，甚至还有打竖刻着文字的竹简卷宗，全都是从中洲传承下来的古神编年史和记录，有些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被解读出来。

    “你是什么获得神魂碎片的？”光头教授探头过来。

    “……昨晚。”余远瞳心里有点发毛。

    他心里大概能猜得到这个灵魂测试是干什么用的，所以他有点担心会不会被测出什么异常来。

    毕竟他曾经很短暂地进入过彼岸、驱使过一条庞大黑龙的身躯，他不确定这会不会有影响。

    但另一方面，只要他想依靠九龙总会来救表舅，这个测试他就无法避免。

    “老先生，我能问问灵魂测试是干什么用的么？”余远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发问。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扫描一下你的灵魂法相，和我们资料库里的神魂碎片样本进行对比，确认一下你身上的神魂碎片是否属于已经死去的古神而已。”光头教授轻松地说道，“别紧张啊，你哥当年可比你镇定多了。”

    “你认识我哥？”

    “余天惊的弟弟嘛，你在会议室怒喷代理部长的事情都传遍研究部了，估计现在整个东海市分部都知道余天惊的弟弟是个刺头了。”

    光头教授终于从凌乱的桌子前转了过来，手上拿着个形似手电筒的东西。

    余远瞳有些无语了，那会议室的隔音能力看着也不差，这也能传出去？

    但眼下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他要问的事情可不少。

    “活的跟死的有什么区别？凭这个就能分辨出降临派的神禁者？”

    “看来你真是纯新手啊，连这个都不知道？”光头教授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既然余远瞳已经是缝合了古神碎片的神禁者，又能找上来九龙总会这里，理应对这些基础的知识有所了解才对，但看他的样子却好像什么都一概不知。

    “灵魂是古神的所有力量和权能之源，一个已经死去的古神，祂的意志已经彻底消散，那祂的神魂碎片相对就是无害的。”

    光头教授打开他手上那个形似手电筒的装置，一道蓝色的荧光顿时照射出来。

    “但如果你植入的是一块来自活物古神的神魂碎片，祂的意志就能通过自己的神魂碎片直接进入你的灵魂之中，对你施加持续的影响和扭曲。”

    “扭曲？”

    “对，直到彻底腐化你的意志，堕落成祂的爪牙和仆人，你有没有玩过一个叫魔兽争霸3的游戏？里面有个叫阿尔萨斯的王子就有点像这个情况。”

    “我知道，可他后来不是翻身当巫妖王了么……”

    “这不重要，关键是降临派就是这么诞生的，这些被腐化的神禁者会遵循自己古神的意志做任何事情，有些高阶的古神甚至会主动破裂自己的灵魂碎片，投放到人间制造自己的仆人。”

    光头教授的话不免让余远瞳有些担心，照他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已经在变成行尸走肉的边缘了？

    但是他再深想一层，黑龙和黑龙的神禁者好像都是他自己。

    那该怎么腐化？他自己腐化自己的意志，好让自己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

    一通分析下来，余远瞳反而对古神可以主动破碎自己的灵魂碎片这个技能更感兴趣。

    那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他能再次回到那条冰海黑龙的身躯，他也能破碎自己的神魂碎片，投放到人间制造出自己的仆人了？

    但余远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这种恐怖的反派行为可不是他该做的。

    就在他这么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光头教授已经拿着那个蓝色荧光的手电筒走了过来，朝他身上缓缓扫描一番。

    随着蓝色荧光在他身上扫过，他的灵魂法相也随之被投射到空气之中，缓缓漂浮着。

    余远瞳有些惊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灵魂法相，和他先前看到的杨军、表舅的灵魂法相一样，都是一道和自己完全一致的光粒人形，甚至会保持着和他完全相同的动作，就好像影子一样。

    但光头教授打量了他的灵魂法相半天，却不禁面露疑惑。

    “奇怪，你缝合的古神碎片呢？”光头教授皱着眉头。

    “在这里。”余远瞳举起自己左手的手背，在那里正烙印着一副狂龙升天之像的印记。

    “一个印记？”光头教授看了看，眉头更加紧缩了。

    “印记有问题么？你们的古神碎片不是印记？”余远瞳有些不解。

    “在肉体上留下印记倒不奇怪，但你的灵魂法相上应该呈现出对应的古神特性才对啊。”

    光头教授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看着余远瞳的灵魂法相发愁。

    他的灵魂法相和他本人完全一致，没有龙首，没有翅膀，没有利爪，没有任何突兀生长的尖刺或者鳞片，什么都没有。

    一个没有任何兽化特征的，干干净净的人形法相。

    余远瞳被光头教授这么一提醒，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法相确实有点奇怪。

    他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三道灵魂法相，杨军、表舅和那个外国男人的，全都是半人半兽的恐怖模样，都分别呈现出他们对应持有的古神碎片的特征。

    但他的灵魂法相上却异常的干净，竟然什么都没有。

    “算了，先把数据带回去再说。”光头教授想了半天干脆不想了，把手上的手电筒设备直接关掉。

    随着手电筒设备的关闭，被模拟出来的灵魂法相也随之消失在空气中。

    “这就结束了？”余远瞳问。

    “我把数据带回去，跟资料库一对比就有结果了。”光头教授点点头，同时将手电筒设备封装带走。

    余远瞳还想再追问什么，但光头教授已经提着设备开门走了。

    他跟着追上去，恰好看到虚掩的门外有人影闪过，推开门想要进来。

    余远瞳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陆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