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浓，路明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雾气之中流动着某种言灵的力量。

    “某种不知名的言灵被激活了。”

    夏弥皱着眉头说道，作为龙王的她对于言灵理解远比路明非要强，因此也第一时间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中突然响起了异样的声音，嘎吱嘎吱的，似乎是某种生锈的机器慢慢开始了运转。

    耀眼的黄金眼刺穿迷雾，路明非望向前方的高墙，那道巨大表盘中的所有齿轮都运转起来，那些沉重的嘎吱声正是它所发出来的。

    “那个机器是某种言灵回路，应该是诺顿自创的，我不知道它的效果。”

    夏弥沉声说。

    下一刻，另一种异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扭曲低沉的音节，嘶哑颤抖的嗓音，听着像是痛苦的哀求，又像是忧郁的挽歌。

    “有人在吟诵龙文？”路明非惊讶道。

    “不是，这只是言灵被激活时的固有现象，元素在言灵回路中流动时会发出独特的声音，与龙文相似但有明显的区别。”

    夏弥解释道。

    路明非点点头，不知为何，这些初次听到的声音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还来不及理清自己忽然变化的情绪，天地忽然开始变换，火红的太阳与惨白的月亮在天空中不停地交换，周围的景象同样迅速地变换着，青铜地面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周围破败的楼房慢慢变得完整。

    一切事物都在迅速变化，仿佛有人拨动了时间的表盘，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随着逆流的时光回到过去。

    数分钟前，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破败的城市，周围堆砌着森白的人骨，而数分钟之后，他们站在崭新如初的青铜都市中，四周是排列整齐的楼房，茶楼，饭店，客栈，还有隐藏在闹市后的大院，建筑的形式都非常复古，给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街道两侧是小贩们的小摊，小摊上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地面上甚至还残留着破旧的菜叶，似乎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营业。

    可这里明明了无人烟，偌大的街道中，路明非听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心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自言自语，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让他感觉自己正处于一场梦境之中，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有些混沌。

    夏弥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流年幻影.......”她轻声喃喃。

    路明非问：“流光幻影？那是什么？”

    “某种禁忌的言灵，只能在精神浓度极高的尼伯龙根之中才可以释放。”

    夏弥解释道，一直沉稳的她此刻也有些震惊，

    “流年幻影可以在尼伯龙根创造出一个类似于梦境的空间，它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精神高度极高的尼伯龙根非常难形成，这个尼伯龙根也只是堪堪符合要求。”

    “那它的作用是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

    夏弥摇摇头，

    “我从未见过有人释放过这个言灵，它起初只是黑皇为了满足自己创造世界的乐趣而开发的言灵，之后因为这个言灵释放要求太过苛刻，黑皇也没有再继续优化这个言灵。”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他从进入这座青铜古城开始就觉得有些古怪。

    这座青铜古城内的气息与外面谷底和丛林内的气息完全不一样，现在看来，这座青铜古城应该是由流年幻影制造出来的，被包裹于尼伯龙根中的另一层独立空间。

    “应该是言灵：流年幻影的效果，将这里重塑回了数千年前的模样。”

    夏弥又接着说道，

    “流年幻影制造的空间无法长时间存在，它会慢慢走向崩溃，然后又在流年幻影的作用下重塑，就像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这个世界正在无穷无尽的轮回。”

    “轮回？”

    路明非有些诧异，他看向刚刚白骨堆砌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层客栈，完全看不到任何尸骨。

    如果这个世界正在轮回，那么这些白骨的主人是否也会重生呢？

    “那些白骨是不会重生的，它们已经被分解了。”

    夏弥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随即解释道，

    “流年幻影在重塑时只会重现那些在最初便被记录的事物，而其他不该出现的东西都会被视作异物而被分解。”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变化？”路明非又问。

    “当你的精神意志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分解对你就没有作用了。”

    夏弥淡淡道，

    “这种分解能力最多也就对混血种有点效果，甚至有些强大的混血种都能免疫分解。”

    路明非恍然大悟，点点头又问道：

    “为什么诺顿要在白帝城使用这个言灵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很明显的是：诺顿藏着秘密。”

    夏弥淡淡道。

    话音一落，又是一股浓密的雾气升腾而起，整条街道再次被雾气笼罩，紧接着，无数虚幻的影子在雾气中凝结。

    在路明非震惊的凝视中，虚幻的人影慢慢变得凝实，五脏，血管，皮肤慢慢浮现，像是造物主在展示自己的创造之力，一个又一个真实的人陆陆续续地凭空诞生于路明非和夏弥的周围，路明非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强有力的心跳。

    “生命的重塑往往比死物要慢。”夏弥轻声说。

    路明非有些懵，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于虚幻，如果说言灵序列表上的言灵还能勉强用科学原理解释，而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

    这简直就是神迹。

    在震惊之中，周围原本的寂静被打破，嘈杂的声音充斥于整条街道，路明非和夏弥站在闹市街道的正中央，周围是身着汉服的古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嬉笑着交谈，没有任何人的视线落在路明非和夏弥身上，好像他们两个根本不存在一样。

    无论穿着还是谈吐，这些人看上去就跟电视剧里的历史人物一模一样，唯有一点不同：

    这些人的眼睛都是金色的。

    这些人全都是混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