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程十三和中易兄弟贩卖私盐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知晓。我二人本是化外岛民，与其素无干连，直到半年前，中易兄弟潜逃海岛才有了交触。”

    余天卿叹了叹气，继续道：“他二人因走私私盐，知情太多，所以不能脱身事外。为了逃出来，两人本约好分头行事，结果中易兄弟和程十三还是被先后灭了口。”

    “你说程中易半年前才跟你有的交集是什么意思？”晃晃忍不住问他。

    余天卿便解释道：“半年前，我亦遭到仇家追杀，至于仇家何人恕难相告，但我保证，我的仇家与中易兄弟他们并无干联。我被仇家追杀，他也被仇家追杀，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便这么碰巧遇上。摆脱杀手后，我带中易兄弟回了海岛。但他们贩卖私盐事大，何况还牵连了朝中大员，对方必是不死不休。他自知与那程十三命不久矣，便将家底和盘托出，希望我们能帮他照顾妻儿。”

    “程中易之妻前些时日已经去了。”薛战颇为愁烦地说道：“我们此行便是要找到程中易，将其两个稚子送回。程中易竟是不知其妻已故么？”

    “中易兄弟当是不知的。要摆脱幕后之人的追杀，那段时间他一直在东躲西藏。他也曾坦言自己已有好几年都不曾捎过书信和钱粮回去，便是怕盐帮的人顺藤摸瓜，抓了他的软肋。

    后来中易兄弟决意和程十三拾掇细软潜奔远地，便指使了程十三回去取些钱财，不料两人双双遇害。”说完，余天卿又哀哀叹了叹气。

    国师勾了勾唇，忽然提道：“我猜余公子还有隐情未言吧？比如，为何千里迢迢得赶过来竭力完成程中易的托付。你知此事干连重大，何以还要深涉其中？”

    余天卿眸光一凛，抿紧唇默了半天才道：“中易兄弟决意离开海岛，全因怕自身之事累及了我，他却不知纵是无他，我也是有仇家寻门的。那日，我的仇家找上门，最后是中易兄弟替我捱去一刀，这才有了我的活路。”

    竟是因为报恩么？

    国师眉梢一挑，并不急着辩驳。

    面前之人，身上的谜太多了，但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人和事需要操心，对方只要害不到少帝头上，任何弯弯绕绕都无伤大体。

    余天卿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通过这么多年的查探，他早先便知私盐的背后是临溪县令许伯恺，他也深知许伯恺背后还有朝中大员。只是不知，此人会否也如当年害得他余家满门抄斩的权有知一样权势滔天？

    几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还是程刘氏先开了口，“事既明了，余少侠便去薛少爷那里去接了中易兄弟的儿女，一应之事就此终了罢。”

    晃晃一听这话，却是执了很不赞同的态度，“夫人丧父之痛，幼子丧父之殇，难道就能一笔揭过了吗！”

    说着便有些激动了，少帝最后盖棺定论道：“如果不彻查此事，尚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些私盐团伙一如蛀栋之虫，一日不除，两江一日难安！”

    余天卿不免有些讶异地望着少帝，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见地，刚刚倒是有几分小瞧了他。

    薛战上前拍了拍晃晃的肩，深以为然，“我大哥说得对！这些人如非赶尽杀绝，是绝不罢休的，夫人母女和程中易的幼子都有危险。”

    “那该怎么办！”程刘氏捏着绢帕，又捂脸啜泣起来，“这帮天杀的混蛋，我当家的本是不知他们干的是走私的勾当，还以为就是漕运活计，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拖下水了，只能一错再错......”

    晃晃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宽慰眼前妇人。说她没见识吧，她明明深知个中利害；说她聪明吧，又尽说些糊涂话。

    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的戏，张为安终于开口道：“你们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我和他只会将程中易的一双儿女带走。”

    “恐怕你很难置身事外了。”国师挑眉望向这个从出场开始，几未说过话的男子，“你和余公子本有仇家，带着两个稚儿，终是束手束脚。何况盐帮的人既要杀人灭口，很快便能查到程中易的孩子，你二人届时不止要应对原先的仇家，还得顶着盐帮的追杀。”

    “......”余天卿有些头疼，“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晃晃没等国师开口，插嘴道：“你跟我们一起，人多好办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