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一个异变的肌肉怪物，都是原身意志和历史上某个特定的原始人的意识的杂糅，并且随着时间推进，这个原始人意识的部分占比不断增高。

    很显然，这个原始人慌乱，应激，恐惧。满城市都是这一个原始人在奔跑，破坏。它对钢筋铁骨的楼与车应激，对陌生的一切味道应激，甚至恐惧着同为肌肉畸形膨胀的其他“自己”。

    但它不是丧尸，它有那么一小部分，有原身的意识。

    比如言颂在沟通无果后，通过大量物理手段让高小孩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高小孩的意识就占据了上风。

    虽然未来高小孩的意识必然泯灭，但现在的冷静足够了。

    一番问话下来，言颂得知了重要内容。

    原来在一个星期之前，高小孩就见过了黑陶片，当时还是一个完整的黑陶罐子，描述上应该是姚溪拿着的。路上见到了，高小孩很稀奇，而姚溪似乎又非常乐意展示，所以就在那时有过触碰。

    当时姚溪的思维方式，似乎非常奇怪。

    他说：“这种高超的技术和作品，是不是应该给更多人感受呢？”

    姚溪精神病一样，坦诚告诉高小孩，晚上将会有更多人感受到黑陶罐子的“美”，通过……粉碎，研磨，并在这座城市最高建筑上，人流最多的地方慢慢分批洒下。

    如此和常人迥异的思维，这感觉——言颂其实亲身感受过。

    一种思维扭曲，对黑陶罐子的执念，不正常到极点的思维。

    “那岂不是……”

    “完全没办法收容？”

    言颂逐渐理解了收容会为何视异常如洪水猛兽，有些异常，真的比洪水猛兽恐怖多了。

    这种异常，该如何收容？

    都变成地上的灰尘，怎么才能收容这一个星期前洒下的无数粉末？

    言颂理智上认为，有可能是粉末状黑陶片被传播出去，但是仍然心怀侥幸，也猜测可能没那么极端，有其他途径。

    比如诱导触摸之类的……好歹还能将其隔离，阻止后续事情发生。

    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确定是粉末，以后谁会遭受异常效应感染，还是异常效应就此销声匿迹，就纯纯看脸了。

    谁知道一个星期前洒下的粉末，会沉积在地上，还是随着扬尘或风纷飞？

    “嗡嗡嗡嗡嗡嗡！”

    地上满城混乱，四面八方的天上却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

    言颂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将头弹出窗外，看见一架直升飞机从头顶径直飞过。

    不对，还有其他的。

    远处天幕零零散散的分部着数十个小黑点，那些也都是直升机！

    叮嘱高百陆几人在家躲好，言颂三两步蹬出阳台，贴着大楼在直升飞机的视野盲区内竖直上飞，直到楼顶才停下。

    四面环顾，八方都有装甲车进入，还有枪响。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嘭！嘭！嘭！”

    “收容会动作这么快？”言颂心中微微吃惊，旋即发现这片异常发生的区域似乎已经被封锁，只有想要出去的群众，没有非战斗人员进入的！

    要知道，这离黑陶片异常效应大爆发，才过了不足半小时，方圆数十公里说封锁就封锁？

    言颂一是惊讶于收容会对现实世界的掌控力度，二是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收容会该在事后如何向外面的普罗大众解释？

    不过收容会都来了，自己就要注意一点，最好别被发现了。

    言颂这样想着，飞下楼去。

    “喂喂？这里是临时编号A07的小队，我们选择的路线是三号……”

    “情况很奇怪，这一条路线上异常衍生物数量相当少。”

    “还有，我们先遣小队在探路过程中，发现中景广场上，有大量衍生物遭受未知异常束缚，其表现为荆棘……我草！”

    一支先遣小队拿着很高级的枪械，武装到齿，快速前进着。

    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带着隔离面罩，没有一处裸露在外的肌肤。

    其中一个通讯员正报告着状况，却被突兀飞下来的言颂下了一跳。

    言颂也觉得很尴尬，才想着别被发现，结果下一秒没注意就被发现，打脸来得挺快啊。

    先遣小队看见面前突然落下的人形黑色甲胄，立刻举枪对准，言颂透过对方的透明面罩，觉得有人似曾相识。

    严谨的说，双方都对这一幕似曾相识。

    “白开水！”

    “言颂！”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

    异口同声，四目相对，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来人正是当初棠香山以里，追捕姚溪而于言颂相见的白开水！而这支队伍，基本上也是原班人马。

    言颂觉得更尴尬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白开水和白开水小队队员也非常意外于这场偶遇。

    奶奶的，两天前还说着天各一方，结果今天就遇见了……

    白开水小队举枪瞄准着言颂，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射击。

    白开水想起来，这一路上的畸形肌肉怪物很少，被荆棘缠绕，或是残废濒死，便试探性的问道：“路上那些异常衍生物，都是你解决的？”

    言颂淡淡一眼：“当然是你了，不然是我啊？”

    白开水被这句阴阳噎着了，半天憋不出话，转身对队员们吆喝道：“行了，把枪放下，不用指着他了。小队暂时停止前进，警戒，上报情况。”

    现在双方目的一致，暂时化干戈为玉帛，枪口对外。

    “你对这次异常效应爆发有没有什么消息？”白开水直接问道

    言颂挠挠头：“我知道。”

    “啊，知道什么？”白开水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言颂只是知道一些线索。

    “我知道所有的。”言颂没卖关子也没开条件，把自己知道的起因经过结果全盘托出。

    白开水：……

    其余小队成员：……

    啊？

    这就解密了？

    又是一阵急急忙忙的上报。

    言颂讲完，反过来问白开水道：“怎么你们来了？”

    白开水耸耸肩：“附近的小队基本上都被调来了。林郡和南省接壤，和南郡很近。”

    “哦~”言颂又指着白开水手上的枪：“这有用吗？”

    白开水苦笑：“还算有用吧。那些衍生物皮糙肉厚，但也是知道痛的。”

    “哦。”

    言颂敷衍的回应了一声。结束了夜啤闲聊式的对话。

    “你们收容会准备怎么办？”言颂问道。

    出于职业素养，白开水似乎并不太愿意回答，但考虑到目前言颂的战略合作伙伴身份，他挑着保密内容之外的东西道：

    “找到异常效应源头，看能被收容就收容吧，收容不了就算了。”

    这次轮到言颂吃惊了：“收容不了就算了？”

    “昂。”白开水无所谓道，“都说了嘛，收容不了，那就是收容不了。”

    接着白开水道：“像现在这种情况，可能就是杀完所有异常衍生生物，把能带出去的活人都带出去，再派战斗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洗地……”

    言颂好奇问道：“那你们怎么处理……外界对异常事件的发现？”

    数十公里，涉及百十万人，这个数目怎么都不算小了。

    白开水狡猾的笑了笑：“收容会手上拿着不少东西，比如限制特定消息传播的跨时代网络技术，比如大规模记忆淡化，将公众注意力转移的手段。”

    “这些手段，有些是关于技术的，有些是关于社会机器的，有些——收容会甚至会直接使用其他异常，引起其他异常效应，掩盖掉这片事实。”

    讲到这里，有其他人准备阻止白开水继续说下去，但白开水摆了摆手，意示没关系。

    白开水爆料得轻描淡写：“其实历史上，这种大规模爆发……收容会处理过不止一次，但是除非少数人记得，或者追寻过，但大众不记得。”

    “现在，人们仍然处于一个正常，安详，被收容会保护着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