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为贵。

    这点在古董圈体现得淋漓尽致，人们在给物件定价，说最多的便是‘存世量’。

    南宋时期文化及其相关产业发达，周围JDZ、刺桐、江南等到处是名窑，各种各样的砚台、文房所用的瓷器用具数不胜数。

    后来朝代，也没有陨落多少，相关技艺也得到进一步开发优化。

    而今挖一个南宋之后的坟墓，就算是普通人家，文房用具也是常见之物，所以价格上没什么优势。

    综合情况，不管别说是清末民初，即便是相距不远的明清，脑袋正常都不会仿制。

    故而，楚烨才会对手里的‘山’字型的比价，仿造南宋风格的感到好奇。

    他视线从青纹绘转移到笔架底部。

    底部有红印，因是楷书体，很轻松就能辨认出来，‘松江曹阳’。

    松江府乃今日沪市部分地区，古时没有隔壁姑苏府名气那么响亮，但同为江南，岂可轻视。

    确有曹阳这号人物，本出生在江南蚕丝大户，后家族因得罪朝廷要员，夺了产业打为贱籍。

    清末为翻身最是反清，先后三代人积极投入革命，身份清除后得意忘形，结果沦为别人的提款工具，解放前家族生下几口人，跟乞丐没区别。

    想到这，楚烨把信息连上摊贩说的，古籍等被都卖了，这些物品都是祖宅挖出来的说法。

    他判断不可全信。

    地上各类文房用具大小五十件，比对下手中的，同类型大概十件，于是逐一查看。

    摊主在跟老任交流，余光就一直落在楚烨身上，详细的记住他的每一个能传递信息的动作、眼神等外在行为。

    楚烨是知道这点，却没放心上，有老任看着，也有其他因素在，不怕吃亏。

    最终，他确定瓷毛笔、瓷砚台、瓷笔筒三件，和笔架是一整套，皆为仿造南宋闽赣两省出产的风格。

    为让不让摊主坐地起价，他又在下手前，多要三件混合一起。

    总共七件，算是‘量’大了，该要折扣。

    没等他开口，摊主说道：“单件价格都是八千以上，给您优惠，只要五万块。”

    “没说错吧。”

    老任从直观上分辨，楚烨要的物件都很普通，即便比外界其他市场好，但也好不了太多，最多给两万块。

    摊主听到这话，立马摇头道：“这里的摊位租费贵得飞起，我都没完全算进去，否则得十万以上。”

    这话是没错，鬼交所是高端市场，摊位租费非其他市场能比，但是说楚烨要的物件十万以上，也是鬼话了。

    毕竟租费，不可能每个人客人买一件，就要叠加上去，而是分摊算的。

    当然了，价格往高说，就是了为谈判留下余地。

    然而，让摊主、老任都没想到的是，楚烨直接拿出黑金卡递上去。

    老任见状伸手拉住，凑近道：“就算是高端市场，也不能由着对方乱喊价。”

    楚烨摆脱老任的手，望着摊主，道：“我不讲价，只是找你问一个问题。”

    摊主愣了下，随后微笑道：“信息就是钱呢。”

    老任闻言转头，难道对方是同行。

    其想法对的，摊主就是做信息买卖的，且来头不小，为比肩还海山所的江南二所的副总曹大年。

    曹父是松江曹家，在民国后期战火纷飞的年代捡到的，后来和曹家大女儿亲上加亲，后代坐实了姓氏。

    当然曹家的颓废难掩，解放后依旧不到十口人，居住在弄堂里。

    曹大年是曹家这代最出色的，为改革开放后第一代大学生，后来机缘巧合，和江南二所的股东结缘，对方资助下到西方大学留学一年，回国时恰逢浦东大开发，帮老板完成几笔买卖，于是得到重用。

    最近两年，成为老板在江南二所股份的代表。

    因作风低调，外界熟知的不多，但认识的人，都会保留尊重。

    其短短五年，自学成才，在鉴定古董方面堪称大师级，半年前在同为高端市场的巴黎所，一个私人鉴定会力排众议，从废品中找到价值八百万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水灵灯’。

    前世，楚烨进入圈子小有名气时，对方的能力早已是大宗师级别，等到他进入协会仓库，更是江南区域数一数二的鉴定师，江南二所实际控制人，带他上路的老板，都成为‘小弟’专门辅助。

    楚烨自然跟其合作过，次数还不少。

    其实刚进来颇感熟悉，只是容貌差太多，他才不敢肯定。

    对方说信息是钱，他立即微笑点头，道：“五万价格中至少有一半是咨询费。”

    曹大年眉头一抖，沉默了几秒后同意了。

    “你是不是想整容？”楚烨问道。

    别说曹大年了，就是老任都无语，这是什么问题？花三万块就为个八卦。

    楚烨才不管别人心态，重复问了下。

    “钱都收了，那就该做好服务。”曹大年吐口气，道：“我确实是想整容，丑是一回事，主要是我不想让这副尊容，被某些人给纠缠上。”

    “丑？”老任在曹大年脸上扫来扫去，道：“正常男人，甚至颇有几分威严呢。”

    “纠缠的人是谁呢？”楚烨追问。

    “三万块有点低了。”曹大年冷漠道。

    “不，问题没有超纲，还是在一个范围内。”楚烨说道。

    曹大年认为不可理喻，拒绝回答。

    楚烨开口想为自己的话证明合理性，老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八卦也要有个程度，那生人勿近的脸，说明极为可能是内心的阴影，继续追问会得罪人的。”

    老任话里最后的‘人’，指得是江南二所。

    该所能跟海山并列，可想而知背景多强大，可不是他们巴南惹得起。

    再则，巴南市场内部分了好几个派别，他们只能勉强排第二，还没有盟友。

    总而言之惹不起。

    楚烨可不管，伸手扒拉开老任的手，道：“江南二所以优秀的服务闻名于圈子，自然阁下收了我的钱，就该尽责解惑，否则就是违反交易得赔款。”

    “两倍，够吗？”曹大年说道。

    “一百倍，勉强能接受。”楚烨说道。

    曹大年闻言顿时脸阴沉如水。

    “我太年轻了。”老任惊呼，合着搞了半天，楚烨是看到大土豪，准备狠狠敲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