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古玩圈不一定适用，只要你脸皮够厚装死不承认就好。

    所以，阿海才疑惑，为什么还想花钱收购龟甲。

    原因其实很简单，楚烨看不上江南三怪许老三，你情我愿的交易，各奔东西就好。

    他放下酒瓶伸手进麻袋拿手套，准备观看物件。

    阿海一见他拿的劳保手套，不是橡胶手套，知道是真有点醉意，赶忙表示自己来。

    “别，我这精神恍惚，鉴定龟甲最合适不过了。”

    “什么？”阿海问道。

    楚烨不想解释，套好手套后伸手抓起龟甲。

    龟甲裂纹、甲骨文都是商代符号，出土量不算少，再被发现之前，人们用来熬药，还给了个很有特色名字‘龙骨’。

    考古发现，是商人用做卜卦问神、祭祀，符号重复难以避免，价值实在不好说。

    “有鉴定书吗？”阿海问道。

    “有的。”郭自卫从怀里的背包里取出文件递给阿海，边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阿海点头，借着边上为临时摊位架起来大灯泡阅读文书。

    “江南三怪很厉害吗？”

    “怀疑你父母死亡跟他们有关系吗？”

    “嗯，我奶说我爸妈一直做古董买卖，也不挖坟，好端端的突然暴毙，所以怀疑有人搞事。”郭自卫头低低说道。

    阿海道：“古玩圈业务很杂，即便是跑腿的，都会被针对，可以肯定你爸妈不是自然死亡，是不是许老三就不好说了。”

    郭自卫只是业务新手不是傻子，听出阿海言外之意信息不够充分，古玩圈任何情报都不免费，而自己口袋里干瘪，实在没勇气再开口。

    楚烨停顿，伸手抽了桌上定金三百块的其中一张，道：“费用有了，随便说吧。”

    郭自卫当即满心感激。

    阿海一阵郁闷，这收费也太便宜，简直是在白送。

    不过，转念想到自己不知道被家里卖掉前，各种乱想的痛苦，便对郭自卫产生同情，强行压下职业习惯，示意可以开始了。

    郭自卫追查父母死亡原因，已好几年了，真正的凶手还不清楚，但跟叔叔似乎有关系。

    十年前叔叔、爸妈，三人结伴一起到嘉陵巴南县寻宝贝，因也不知道要呆多久，就租了间老房子。

    “本来业务还算顺利，半年后叔叔就说要跟人去一趟榕城，一个月后回来，跟变了跟人似的，天天跟我爸妈吵架……”

    “等等。信息也太详细了吧。”阿海打断道。

    郭自卫解释：“房东也是圈里人，跟我爸妈成为好友，我花了爸妈留下的十万块找到房东，他跟我详细解释的。”

    阿海职业习惯，从郭自卫的话捕捉到，其父母的信息找起来并不困难，不需要到处跑：“你们江南的收费真高，交给我，只要一万。”

    “三千都贵了。”楚烨插话。

    阿海不同意，没等他开口，楚烨抬头道：“不用问了，郭真夫妇还没死，就在你叔叔别墅下的暗室里，那房东是许老三的人。”

    “真的吗？”郭自卫惊得站起来。

    “是真的。只是以你目前的能力，去就是找死，所以我劝你回去求你奶奶，把本事教给你，成功的话还能试试，否则白送。”

    “算了。”郭自卫一脸失望的坐下马扎。

    奶奶就是个不识字的老农妇，对古董的了解，仅限时间久。

    阿海可不认为楚烨无的放矢，追问道：“他奶奶是什么人？”

    “许老三的小妾，解放后你懂的，因故土难离就到乡下重新开始，说起来两儿子同父异母呢”楚烨说道。

    郭自卫闻言当即生气，表示自己奶奶很清白，爷爷几年前还健在。

    “许老三一个大老婆，九个姨太太，你奶奶排行第三，郭红毛是第九姨太太所生，现在还健在，就是英吉利玛利亚艺术行的老板。”楚烨说道。

    阿海注视郭自卫，点头道：“难怪叔侄两没有一点相似，合着是有个洋鬼妈妈，还是叫着洋名，卖着我华夏瓷器的洋鬼子。”

    “她就是为了那些宝贝，才给许老三当九姨太，东西到手扔下儿子就跑回国了。”

    楚烨一脸鄙夷，道：“恰好那时许老三生意亏本，洋婆子认为没废油刮了，殊不知许老三跟其他两个兄弟勾搭上，为了保护家财故意跟军阀们示弱的。”

    “解，放，战争打响，许老三就把东西转移到香江仓库，改，革，开，放后迅速以外商身份返回，放出了洋婆子心心念念的宝贝，还是三件。”

    “只能说许老三心思够深，就没信过自己的姨太太。”阿海略作思考说道。

    楚烨不否认，低头继续鉴定手里的龟甲前，道：“郭红梅的老公，其实是许老三派去监视一件北宋时期蔡襄的字帖。”

    “忠惠公的字帖，落在许老三手里！”阿海惊呼。

    “准确的说，是郭洪梅的陪嫁品，她爷爷是蔡襄的后代，许老三想得到更多蔡襄的字帖。”

    “够贪婪，难怪能成为江南古董商前三。”阿海嘀咕道。

    对面，郭自卫坐在小马扎上发呆，说什么也不信那个爱自己如命的爷爷，竟是个细作。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奶奶，来头那么大。

    阿海把文书放桌上，把楚烨花生米盘子推倒郭自卫面前，道：“吃一点缓缓神。”

    郭自卫下意识伸手抓起花生米往嘴里塞，一个不查牙齿咬到舌头疼得大叫，也因此清醒过来，道：“我爸妈被抓，是不是知道蔡家的字体埋藏处。”

    “不是。”楚烨抬头放下龟甲，道：“是你奶没有字帖给许老三，他就让你爷爷抓了你爸妈威胁。”

    “虎毒不食子，我不信。”郭自卫态度坚决。

    “房东是看你长大的爷爷，就是他和你叔叔一起合作绑架你爸妈。至于许老三别指望了，儿女都能组成两个足球队，孙子更是不缺，所以不要想用血缘绑住。”

    “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郭自卫反问。

    阿海也觉得有问题。

    从认识楚烨以来，一直看他表现妖异，可今天也太过细节，托梦什么的，真能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