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仙

第一章 灵毒

    周王朝可以说是当今独霸天下的大国,其地域之辽阔无边无际,占据了整个南瞻部洲的最北端的大半区域。其整个王朝被分为十八个郡,“天平郡”正是其中的一个并不繁华的地方,说它不繁华,正是因为它处于周国的最北端,相当于国境般的存在。而在天平郡的南部最边缘,有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山村——平地村。

    而此刻正是九月入秋之时,凉爽的风似乎是从天外而来,拂过天平郡,拂过平地村,拂起地上的片片枯叶,将他们吹到远方,吹到平地村内的一个小院子内,此刻正在盘膝打坐的一个少年身边。

    可是这少年丝毫没有心情去在意这枯叶的飘落。他此刻身子颤抖,面色苍白,嘴唇已然发紫,显然是中了剧毒。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那枯叶上,滋滋之声传开间,那枯叶竟肉眼可见地被腐蚀着,眨眼的功夫便成为了飞灰,随风而去。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若仔细去听就会发现,这是两个人的脚步。人还未到,焦急的声音便传来:“就是这里,前辈,还请前辈一定要治好我那弟子,老夫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话间,随着“嘎吱”一声,院子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两个老者走了进来。

    方才推门的那个老者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苍老的面孔上满是皱纹,看起来有些邋遢,此刻正神色恭敬地向着身前的那个老者连连抱拳。另一个老者一身白衣一头白发随风飘起,长长的眉毛下隐藏着一双凌厉的双眼,在手中拂尘的衬托下显得仙风道骨,从外表看去就是不凡之辈。

    那个邋遢老者说完,快步走到盘膝打坐的少年面前,弯下腰轻声细语地说道:“徒儿,不怕,师尊说过一定要治好你,你要坚持住。”

    语气虽淡,可其内蕴含的柔和与慈祥确是清晰可见。随着微笑,那老者脸上的一道道苍老皱纹和双目的暗淡,使得邋遢老者全身都散发出一丝沧桑的气息。似乎这老者活了太久太久,经历了太多太多。

    邋遢老者随后起身,再次向着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深深抱拳一拜。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神色平静,捋了捋胡须,凝神向少年看去,此刻的少年整个面部都有了明显的黑色,其神色痛苦,原本俊朗的五官都因痛苦变得狰狞,整个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那老者看了许久,越看其面色越是变化。

    “灵毒。”许久,这老者看了才缓缓开口,“这修真界凡人众多,不计其数,其内有众多天资优异者,也有许多平常之人,可最少见的就是这类完全不适合修行的人。我辈修士靠的是吸收天地灵气修行,可这类人天生身体对天地灵力排斥,无法吸收,可若是强行吸收,便会使得体内的生机与灵气互相冲突,以其身体为战场,在体内相互争夺。然而,它们相互争夺难免会出现一些杂质,而这些杂质便蕴含了剧毒。清除杂质便可解其毒。”

    听到这里,那邋遢老者顿时就双眼露出光芒,神色激动。以这邋遢老者观微大圆满的修为,尝试了各种办法也解不了少年的毒,于是他便四处打听,才得知了附近有一位修为高深的老怪,于是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请动了这白衣老者前来。

    “不过…”那仙风道骨的老者顿了顿,神色平静,淡淡开口,“话语虽听闻起来容易,但实际上这灵毒极其不好清理。”

    说完,老者微微张口,随即又闭上,似欲言又止,那邋遢老者见状立刻就明白了其含义。

    “前辈尽管开口,所有什么需求在下全力满足,事后在下对您的承诺定全力满足。”那邋遢老者神色诚恳,为了他的徒儿,他什么都愿意放弃。亦如当年刚刚将还是婴儿的他带入修真界时。当时这邋遢老者还是一个初入修真界的小小修士,其资质平凡,修行起来无比困难,在屡次突破观微中期无果后,便开始四处寻找机缘。

    一次他偶然路过河边,发现河里有一个摇篮顺着流水从他面前缓缓远去,隐隐间还有还有婴儿微弱的哭声传来。这老者看了半晌,觉得这摇篮很是奇异,明明是竹子编制而成的,竟还能在水面飘浮。眼看这摇篮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这老者便不再犹豫,将其打捞了起来,这才发现了里面躺着一个身子赤裸的婴儿。在老者将其从摇篮里抱起来的一瞬,这婴儿立刻停止了哭声,其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老者,纯洁的笑声立刻传开,很是可爱。这老者突然心神一震,隐隐感觉自己和这婴儿的血脉隐隐有了融入,冥冥之中,自己仿佛与这小孩有了血浓于水的联系,更让这老者面色变化的是其多年未突破的修为此刻轰然突破,达到了观微后期,老者也是觉得这婴儿很是奇异,便收留在了身边。从此,这一婴儿,一老者便开始了散修之路。

    这一路走来,他们二人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危机,可老者并没有将这婴儿抛弃。老者看着当年抱来的婴儿一点点长大成为了如今的少年,其眼中露出慈祥,或许在这老者眼中,这少年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子,而是他的子嗣一般,仿佛此刻的少年还是当年那个他从河里捡起来,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打量自己的婴儿。

    “凡儿,你一定要好起来。”老者内心喃喃。

    那白衣老者目中闪过一丝金光,随即右手抬起,将食指轻轻地点向那个叫凡儿的少年的眉心。只见一丝丝白气从白衣老者的食指散出,不断地融入少年已然发黑的眉心。

    那黑色的眉心好似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老者食指散出的白气。

    白衣老者面色如常,可双眼却闪烁奇异之芒,改指为掌,一掌轻轻地拍向少年眉心。可这一掌还未落下,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挡,生生地停顿在了距离少年眉心三尺之处。

    白衣老者面色变化,随即一咬牙,加大力度向着少年眉心按去,只见那始终无法前进的手掌竟抵着那无形之力,又缓缓地前进了一尺。还没等这两个老者松口气,突然其神色一变,一股狂风蓦然卷来,将白衣老者的苍发和衣袍猛地吹起,不断发出拍打之声,可这老者死死地抵抗着,再次加大力度向其眉心按去。

    可手掌仅仅前行了半尺,只见白衣老者蓦然睁大双眼,好似看到了无法置信的一幕,随即喷出一口鲜血,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抛到百丈之外。

    邋遢老者被这一幕吓得愣住,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看了看依旧如此的少年,便向着白衣老者走去。来到白衣老者身边,只见那白衣老者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此刻已然气若游丝,神色萎靡,嘴角还不断地溢着鲜血,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袍此刻破烂不堪,其上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血迹。

    邋遢老者倒吸口气,连忙去将白衣老者扶了起来。

    “前辈,前辈,您没事吧。”邋遢老者连忙开口,似极为担心,可目中却闪烁着奇异之芒。

    那白衣老者身子颤抖,眼中露出迷茫,无神地盯着前方,口中还不断喃喃着即便是在他身边的邋遢老者也听不清楚的话语。

    过了好半晌,那白衣老者突然眼睛睁大,全身立刻瘫软下来,气绝身亡。

    邋遢老者看着面前这个白衣老者的尸体,沉吟起来。他其实早就知道他这徒儿的身上定有许多隐秘,有几次他们遇到生死危机之时,那些人想要杀自己的徒儿,可刚刚抬起手还未触碰他的徒儿便立刻被一股大力弹开,在空中直接血肉爆开而亡。那时候邋遢老者便有了一个猜测: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若是想要触碰或者伤害自己的弟子都会被一股无形之力抹杀。

    因此这次他叫这白衣老者来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他深知这老者修为远远高于以前带给他生死危机的人,似乎已然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筑基境,所以能够触碰到少年的机会很大。可让邋遢老者心神震动的是就连平时对于他们而言高高在上的筑基强者也会被毫不例外地弹开抹杀,虽说不是如前几次那样立刻死亡,可那白衣老者死前目中的迷茫与恐惧使得邋遢老者记忆深刻。

    再次看了一眼那白衣老者的尸体,这邋遢老者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立刻蹲下身子在白衣老者身上搜查起来,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储物袋被他拿在了手中。

    邋遢老者呼吸急促,筑基强者的储物袋里面绝对有不少珍贵之物。没有立刻去抹去其上的神识,毕竟这老者与自己修为相差甚大,如同天与地,虽说这老者已然死亡,其上对于观微来说如同天威一般的神识会散去许多,但想要打开也需要颇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如今的他没有这个时间。

    收好储物袋,邋遢老者再次走到了身体更加虚弱的少年身边,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头,可老者下意识地顿了一下,随后没有犹豫,轻轻地触碰到了少年的头发。

    “凡儿,师尊当初第一次抱起你的时候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为师姓白,看你的来历也不简单,便给你取名为白凡,想让你如同凡人一般快乐,不会承受修道的痛苦。你跟随为师多年,为师知道你对修行的渴望,每次看到那些强者在天上飞行的时候都会羡慕不已。可是你的身体极为排斥灵力,无法吸收半点天地灵气,所以无法修行。可有一次你偶然挖到了一株凝灵草,你知道这种草药可以在体内化作灵力,于是你不听为师的劝阻吞下了它。师尊不怨你,无论师尊付出什么代价,师尊也会救好你,坚持住,凡儿。”老者轻声开口,似在对闭着双眼的白凡说,也似在对自己说,那布满皱纹的脸更加地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