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是清芙阁开始试营业的第一天。唐青莲与袁五华清早就赶到了清芙阁，帮着李小玲处理开业中的大小事务。试营业情况不错，上午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到下午三时许，更是出现了服务位一位难求的现象。看到场面这样火爆，唐青莲心里高兴极了。这时手机响了，唐青莲估计又是孙怡芳打来的，一看，果然是她。唐青莲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按下接听键，电话通了。

    孙怡芳说：“青莲姐，明天有时间了吧？明天你来一车间办公室，我们谈谈好吗？”

    唐青莲笑了两声，说：“怡芳，我说了呀，忙完了这几天我就来你那里。明天我一定来。”

    四天前，孙怡芳就打了电话给唐青莲，约她去一车间办公室。唐青莲告诉孙怡芳，因为清芙阁要开张，自己与五华要去帮忙，要过了这几天才有空。没料想孙怡芳这几天至少要打来一个以上电话，而且内容都是约她去一车间办公室商谈工作。唐青莲想，可能是家庭遭受重大变故，人受到了极大刺激，孙怡芳才变成这样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那好，明天再见。”那头孙怡芳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怡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约自己去一车间办公室商谈工作，谈什么呢？唐青莲想来想去，除了承包金未交以外，应当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么在谈上交承包金的时候，要不要将周伟明借条上的三万元用来作抵呢？

    唐青莲从包里翻出周伟明的欠条看了看，又放了进去。她心里明白，只要将借条摆出来，孙怡芳肯定会怀疑这张借条的真假，不会同意用借条上的欠款来冲抵承包金，势必就会与自己发生争吵！但是，要是不摆出来，周伟明用那样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占了自己的便宜，自己可就吃了大亏了呀！不行！一定要用这三万元冲抵承包金！

    第二天早饭后，唐青莲正坐在灶屋与刘妹辉聊着天，外面传来摩托车马达声，唐青莲探身一看，李萍坐潘志兵的车来了。婆媳两个赶忙起身让坐，李萍却表示自己还有事不进来了。她告诉唐青莲，尚峰公司又来通知了，取消明年春节以后的五百吨定单，说完李萍就走了。接二连三的退单，唐青莲心里有些着急。

    九点多钟的时候，孙怡芳打电话来了，要唐青莲叫上袁桂山一起过去。唐青莲说公公不在家，让袁五华来行不行，孙怡芳停顿了一会，同意了。

    唐青莲放下电话，思忖了一会，叫来袁五华与自己去一车间办公室。

    袁五华问道：“什么事？”

    唐青莲道：“应当是要我们交承包金了。”

    “周伟明打的借条呢？”

    “在我包里。”

    袁五华点点头，说：“那好，你等会拿给怡芳。”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我觉得这几次怡芳打电话来的口气不对，有些生硬，冷冰冰的。”

    “青青，伟明死了，怡芳受刺激不小哩！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我想也是。”唐青莲点点头道，走到袁五华跟前看着他，“还有，等会我与她谈的时候，不管我怎样说，你都要听我的，按我的去做。”

    袁五华笑道：“青青，这还要说嘛！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

    两人来到一车间办公室，还没坐下，孙怡芳脸无表情地说：“青莲姐，本来想在九月份就谈这个事情，没想到……唉，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现在快年底了，你们的承包金就交了吧。”

    袁五华这才感觉到确实有些不对。今天的孙怡芳与平时相比大相径庭，既不起身泡茶，也不开口招呼他们坐下，脸上冷若冰霜，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他转头看了看唐青莲，在附近的沙发上坐下。

    唐青莲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的长沙发上，说：“怡芳，我接了你的电话，就猜想是这个事情。交承包金是写进了协议的，我们二车间应当要交。现在还没交，也是有些原因的。”

    孙怡芳抬起头来看着唐青莲，说：“当时是说了延期交，可没说延期这么久呀！不要再说了，快年底了，交了吧！翻过年坎子，又要交下期了！”

    孙怡芳语气愈加冷冰冰的，而且带着命令的口吻，袁五华心里有些不舒服，抬眼又看了看唐青莲。

    唐青莲笑道：“怡芳，延期交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孙怡芳立即问道：“一个原因？听你这口气，还有其他原因呀？”

    唐青莲看着孙怡芳，笑着点了点头，说：“当然有原因呀，要不然我们早就交了承包金。”

    孙怡芳不耐烦地问道：“什么原因？”

    唐青莲笑了笑，说：“怡芳，你别急。不管怎么说，你当时同意延期，也算帮了我的忙，我要好好地感谢你。再者要跟你讲清楚的是，我和袁五华两口子不是赖账的人，没及时来交承包金是这个原因。你看，”

    说着，唐青莲从包里拿出那张借条，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接着说：“伟明跟我们借了三万元，这是他打下的借条。伟明说他在外面打牌欠了钱，来向我们借的钱。”

    袁五华听了心里吃了一惊，周伟明没拿走借的钱呀！他想起了刚才唐青莲叮嘱自己的话，看了看唐青莲，低下头看着前面的茶几。

    孙怡芳更是吃惊，伸出手来接欠条。

    唐青莲把拿欠条的手缩回来，对袁五华道：“五华，你来拿着欠条，让怡芳好好看看！”

    还没等袁五华起身，孙怡芳站起来，脸因激动而胀得通红，手舞足蹈地大叫道：“这不可能！伟明已经很少打牌了！他跟哪些人打牌？他借钱怎么不跟我说？”

    袁五华起身来到唐青莲身边，满眼疑惑地看着她，唐青莲使劲地瞪了他一眼，袁五华接过欠条，准备拿给孙怡芳看。

    孙怡芳朝袁五华连连摇晃着手，叫道：“五华你不要拿给我看，我也不会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跟谁借的？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袁五华看了一眼唐青莲，转头看着孙怡芳说：“怡芳，是伟明跟我借的！我是向清芙阁项目部杨会计借……”

    孙怡芳真急了，眼眶里溅出泪水来，叫道：“这是假的！我不相信！”

    “这借条不是假的，是伟明亲手打给我的！”袁五华走到孙怡芳面前，把借条铺开，准备让她好好看看借条。

    孙怡芳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抢过借条，几下就将借条撕得粉碎，声嘶力竭地叫着：“假的！就是假的！我不信！”

    袁五华大吃一惊，伸手去抢时借条已成了碎片，看着孙怡芳叫道：“怡芳，你怎么能这样做！”

    唐青莲在旁边惊呆了，回过神来后扑到孙怡芳身边，抓住孙怡芳的手，叫道：“孙怡芳，你还我的借条来！”

    孙怡芳猛地把手拽出来，退后两步，冷笑着看着唐青莲，抬起手，掌心朝下松开拳头，细碎的纸片飞飞扬扬地落了下来，说：“给你！你来拿呀！”

    唐青莲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孙怡芳的鼻子：“你……”

    看着两个女人越来越激动，距离越来越近，袁五华连忙上前将唐青莲拦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说：“青青，我们走，怡芳有病，不要跟她吵了！”

    唐青莲甩开袁五华，看着孙怡芳叫道：“她有什么病？有病会晓得要承包金，撕了我们的借条！她什么病也没得！告诉你孙怡芳，不要以为你撕了欠条我就没办法，这是三万块钱，我会从你的承包金中扣除！”

    孙怡芳脸上怪异地笑了笑，叫道：“唐青莲，你有种试试！”

    袁五华见了，走过来抓起唐青莲的手，使劲往外拉着，说：“青青，怡芳真有病，别争了，只有三万块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走，我们回家去。”

    唐青莲使劲地甩了两下，没甩出手来，急了，瞪着袁五华，道：“你松手！钱是不多，她这样做太气人了！我一定要从承包金中扣出来！”

    袁五华还是拉着唐青莲往外走，说：“青青，跟怡芳说不清了，我们去找孙总，跟她爷说好吗？孙总那人讲得清！”

    孙怡芳听了，叫道：“你们不要去找我爷，去了也没用！我告诉你们，周伟明这几年很少打牌了。我也没说过不准他打牌，家里有的是钱，他要借什么钱？一定是你们让他跟你们打牌，设圈套让他输钱！”

    袁五华转头看着孙怡芳，说：“我也不打牌，我设什么圈套？这借条是周伟明打给我的！”

    孙怡芳不看袁五华，叫道：“我不相信，这借条是假的，是你们骗周伟明的。”

    办公室的吵闹声惊动了一车间的生产工人，罗组长带着几人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袁五华见状，回头说道：“青青，不说了，我们回家！”

    说完，拉着唐青莲就往外走，这次唐青莲没再坚持，随着袁五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