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上午十一点，孙成业才赶到孙氏纸业。本来他与杨清流约好，两人上午到孙氏纸业找唐青莲与袁五华了解情况，再商量解决借条问题的方法，可是刚出来不久，政府办龙副主任打来电话，说刘县长找他有点事。他只好让杨清流先去，自己则去了县政府。

    这几天孙成业动用了县内的一些关系找了几个能人，了解周伟明平时与人打牌的情况。从了解的情况来看，周伟明平时确实喜欢与人打牌，除了打业务牌外，还经常与社会上的一些朋友打牌，每次打牌时输赢出进都不是小数目，一般都有好几千，上万甚至更多。周伟明也跟朋友借过钱，一万几万的都有，大都及时还上了。所以从了解的情况上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孙成业径直到了法务部，杨清流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在写东西。孙成业招呼了了一声，来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杨清流抬头笑了笑，说自己快写完了，要孙成业稍微等一下。

    很快，杨清流就站起来，来到孙成业旁边坐下，笑道：“孙总，我已经找了唐青莲和袁五华。可以肯定借条是真的。袁五华说，是他将钱借给周伟明的，时间、地点说得一清二楚，还说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借钱给周伟明后，碰到了怡芳。”

    孙成业点头道：“这么说来，他们借钱给周伟明不假。唐青莲怎么说？”

    杨清流笑了笑，说：“嗬，还忘了一点，袁五华借给伟明的钱是他从清芙阁项目出纳那里借来的，后来是唐青莲去还上的。唐青莲说的与袁五华说的差不多。”

    “清流，你效率蛮高嘛！”孙成业笑道：“怡芳呢？你问了她吗？”

    “还没。袁五华与唐青莲刚走不久。”

    “那我打电话叫她来。”

    不多久，易师傅就把孙怡芳接了过来。杨清流问孙怡芳，那天在步行街找周伟明时是不是碰上了袁五华，孙怡芳点点头。杨清流又问了一些细节，孙怡芳把记忆中有印象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杨清流眼睛看着孙成业，孙成业点了点头。

    孙成业转过头来说：“怡芳，你晓得吗？那天袁五华去步行街就是为了借钱给伟明。”

    孙怡芳记起那天自己看见袁五华确实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跟伟明在一起，现在听杨清流这么一问，难道真的是周伟明向袁五华借钱？

    孙怡芳还是不相信，抬起头来，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己，便说：“爷，杨叔叔，那天我在步行街碰到袁五华不假，袁五华那天就一定借了钱给周伟明呀？我不信！这么多天了，他们要编一个故事出来还不容易？”

    杨清流笑道：“怡芳，你说的也有道理。袁五华说这些钱是从清芙阁出纳手上借的。我会去核实，了解……”

    “杨叔叔，”孙怡芳叫着打断了他，“他们是合伙人哩！肯定早就串联好了，讲的肯定不是真话！”

    孙成业笑了笑，说：“怡芳，依你说的就是真的？你要拿出证据！”

    孙怡芳听了这句话，想起了刘荣辉，便说：“有一个人，他说能够找到证据，找不到证据不收一分钱！”

    孙成业问道：“谁？”

    孙怡芳从包里翻出刘荣辉的名片，说：“这个人，维江法律服务所刘荣辉！”

    杨清流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拿过名片看了看，转头看着孙怡芳：“怡芳，你答应了？”

    孙怡芳笑道：“没哩，杨叔叔。”

    杨清流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孙成业也有些不解，问道：“这个人也是律师吧？老杨，听你的口气，这人有问题？”

    杨清流看了看两人，点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实话吧。刘荣辉不是律师，是法律服务工作者。这个人有些本事，但不走正道，喜欢用跟踪、偷拍、偷录等不正当方法获得别人的证据，虽说刘荣辉做得很隐蔽，但还是有一些传言传了出来。据说现在公安已经注意这个人了。”

    孙怡芳不以为然，说：“杨叔叔，我不管那么多，能帮我搞到证据就行！我不相信周伟明借了他们的钱。”

    孙成业严肃地说：“怡芳，能够拿到证据的方法很多！听你杨叔叔的，千万不要去找不熟底细的人！”

    孙怡芳转头问道：“爷，要是拿不到证据怎么办？”

    孙成业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就让他们少交三万承包金吧。”

    孙怡芳“腾”地站了起来，冲孙成业说道：“爷，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您的，要他们少交承包金，我决不答应！”

    杨清流劝道：“怡芳，还在商量嘛！坐下说吧。”

    孙怡芳坐下了。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孙怡芳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后挂了，看了两人一眼，说：“杨叔叔，爷，厂里有点事，我走了。爷，不管您和杨叔叔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他们少交承包金。”

    杨清流见孙怡芳头也不回地走了，回过头来，看着孙成业说：“孙总，怡芳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些原因，我建议你与怡芳好好谈谈。”

    孙成业道：“老杨，你说的对，这两天我就会去找怡芳谈。只是有一点你可能没看出来。”

    “哪一点？”

    “怡芳看似好说话，其实她就是一个得理就不让人、很固执的人，！唉，就像我年轻时候一样。”

    下午下班后父女俩坐车回家，还没到县城，孙怡芳就接了刘丽平的电话，说周晨和保姆到了她那，要孙怡芳来家里吃饭。

    吃了晚饭，一家人在客厅聊天，坐了一会后，孙怡芳叫起正在看电视的周晨准备回家，孙成业留下孙怡芳，说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刘丽平见状，与保姆带着周晨走了出去。

    孙怡芳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孙成业还没说话，孙怡芳就说道：“爷，要是您劝我让他们用借条来作抵承包金，那您就不要开口，我不会同意。”

    孙成业笑了笑，说：“怡芳，你想怎么办？就这样僵着？”

    孙怡芳看了看孙成业，说：“我先要搞清情况。”

    “搞清什么情况？周伟明到底借了钱还是没借钱？”

    “这只是一个方面。”

    孙成业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孙怡芳的眼睛，说：“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方面的情况？”

    孙怡芳看着孙成业，眼光坚定：“爷，原来我还不想说，毕竟周伟明走了这么久了，我又是他的堂客，说出来太丢人了！现在我想清了，再捂住不说，不让你和杨叔叔晓得其中的原因，你们会以为我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孙成业看着女儿，觉得她成熟了，又有些陌生。

    孙怡芳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和录音笔，将照片递给孙成业，孙成业看了一眼照片，就印证了自己的担心。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孙怡芳对周伟明的借条反应这样激烈，应当不是三万元钱的事情，孙怡芳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应当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孙怡芳怀疑周伟明与唐青莲两人关系不正常才这样的。

    孙成业仔细看了一会照片，照片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呀？他抬起头来，见孙怡芳正看着他，便说：“怡芳，这样的照片说明不了问题呀！”

    孙怡芳说：“爷，你别急。我给您听听这个。”

    说完，点开录音笔开关，找出文件，按下播放键，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周伟明与唐青莲的对话。

    听着听着，孙成业的脸色变得铁青，最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喊道：“这个周伟明，太不像话了！”

    不过，孙成业马上感觉不对，说：“怡芳，这只能说明周伟明动了心思，唐青莲根本就没那样的想法，她还很反感哩！你是怎样想的？”

    听了这话，孙怡芳把这一年多来不正常的地方都说了一遍，最后说：“爷，您晓得周伟明以前与唐青莲之间的事情，也晓得周伟明的性格，他们两个之间绝对有不正常的关系。”

    孙成业还是摇了摇头，说：“怡芳，你说的这些都是些怀疑，不能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不正常关系。并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有关系，也不能断定这张借条就是假的。”

    孙怡芳看了看父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孙成来见女儿不说话了，说：“怡芳，算了吧，让他们……”

    孙怡芳打断孙成业的话，叫道：“不，爷！我坚决不同意！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怎么调查？”

    “我去找那个刘荣辉。”

    “你没听杨叔叔说吗？那是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

    “我会与他写协议，要他保密。”

    孙成业听了连连摇头，说：“怡芳，不行！别小看了调查借条真假这件事，它牵涉的事情非常敏感，搞得不好会搞臭名声！你要想想晨晨，想想周书记周老爷子，还要想想你自己，千万不要图一时痛快留下终生后悔！”

    孙怡芳听了不作声了，过了一会，说：“爷，我听你的，我不去找这个刘荣辉了，我找杨叔叔，要他帮我去做这个调查。”

    孙成业见孙怡芳还是要去调查，长叹一声，说：“怡芳，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这些，你好好想想吧。”

    孙怡芳说：“爷，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