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骊珠入腹当龙王

第五十章 贪婪与敬畏

    随着下潜,视线愈发昏暗,张顺身处中间,虾兵家一马当先开路,水蚌、芦头分立两侧拱卫左右。

    上次潜入水中,张顺就曾遭遇等人高的恶鱼袭杀,还有在芦苇荡中,芦头鱼埋伏,无法察觉,可见水中危机不小,稍有不慎,指不定就被哪路牛鬼蛇神偷袭。

    张顺不敢托大,防护必须严实。

    上回潜水时,张顺架虾而下,憋气不足,途中不敢停留,此次完全不必着急,缓缓下游,抬眼环视。

    视野清晰,昏暗光线对张顺毫无影响,水中视物,比上次还要轻松。

    一条身形细长,约莫一尺有余,浑身青色的游鱼掠过。

    “青罗鱼,性温和,速度快,大者能长十数斤,以浮萍藻类为食,体内多骨,肉质鲜美……”

    《野泽鱼图》描述大野泽水物,提到最多的内容是肉质、味道、烹饪方法、补效如何这些,另外还涉及到鱼儿习性。

    对张顺而言,最为重要的内容便是习性,因这涉及到鱼儿吞噬精血实力精进后的成长方向。

    芦头鱼擅潜伏袭击,之后定位,便与此相关。

    思索之际,有一条体型不大可速度极快的黑影裹挟着水势,从水蚌芦头两鱼之后的缝隙冲来,直扑向看似好对付,没任何盔甲糙皮包裹的张顺。

    四者皆察觉到动静,水蚌张开蚌壳,正要动作,可芦头鱼却抢先一步,刹那爆发,一个冲刺,迅疾如闪电,张开血盆大口,咬中鱼身。

    比于瞬间爆发,芦头鱼当之无愧第一。

    张顺回头一瞥,认出此鱼。

    秋鲟。

    一种肉食鱼,动作敏捷。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在吃过张顺武师精血的芦头鱼面前,算不上甚么。

    芦头鱼撕咬下一半肉,余下水蚌分去一些,虾兵分去一些。

    水蚌进食,将食物闭入蚌壳之中,盏茶功夫即可消化干净。

    虾兵嘴巴张开,一点不小,吃肉的速度极快,比于大口吞的芦头都不差。

    它们都已脱离凡常之物的水准,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野泽鱼图囊括的鱼种不少,这几日张顺得闲即读,只记下小小一部分而已。

    向水底潜行时,还有许多鱼种并不认识。

    不过没撞见能威胁到一人三妖的存在。

    倒是让张顺见识了水下鱼类的丰富。

    从虾兵水蚌芦头的神识信息来看,不少鱼固本培元的效果出众,不乏超过朱漆牛鱼的存在。

    随着实力精进,张顺能够察觉到朱漆牛鱼对于自身气血补足效果愈来愈差,除非用自己鲜血喂养,功效会有提升,否则到了内劲,朱漆牛鱼就要淘汰了。

    深入水底一趟,摸清楚附近水域状况,瞧瞧有无危险,一来以便日后虾兵水蚌芦头能下来抓捕,二来则是准备在此筑一巢穴。

    张顺抵达水底,双脚着地,站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四周仅有泥土,以及扎根于水底,稀稀落落的水草藻类等。

    上次下来时,落脚地是怪石嶙峋,水藻密布的地方,这次恰相反。

    “这里太过空旷,没任何缓冲,而且无法遮掩,若想要搭建一窝,还是石多草盛的地方合适。”

    张顺不慌不忙地游曳,勘察地形,不一会儿,到了一处淤泥颇厚的地方,伸下脚,能陷入到膝盖。

    水底之中,各类千奇百怪的水域皆存,暗流便是如此,如今有这淤泥沼泽地,也在情理之中。

    张顺在淤泥地走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从到了水底,似乎都没见到甚么水兽。”

    还未多远,敏锐神识察觉到一条正于淤泥地中缓缓爬行的大家伙。

    张顺不敢在那淤泥沼泽之中逗留,拔地而起,游到距离水底数丈之上,眯着眼打量,大致能分辨出来这爬伏于地的水兽,和前世的鳄鱼有几分相像。

    长有四肢,背上为深绿色硬壳,皱巴巴的,眼睛长在头上,嘴巴颇长,牙齿锐利,有一条长长尾巴拖在身后。

    伏地鳄一双黄色眸子闪着精芒,转了转,向上望来。

    难怪适才不见甚么鱼虾在这片地界活动,原来是有占据此地的一霸啊。

    张顺一路下来,在这片水域还没碰到虾兵芦头的一合之敌,而这伏地鳄,恐怕得有个数百斤,一看就不好招惹。

    张顺从腰间抽出匕首,神识传令,做出欲搏之势。

    这大家伙弄到手,绝对是不小的助力,恰好能给水底巢穴当门神。

    伏地鳄并不游曳离开淤泥满布的水底,瞧出张顺以及三妖的搏杀姿态,将埋在淤泥之中的四肢往前伸了伸,准备随时前冲。

    虾兵头阵先锋,挥舞着双钳,迈动八条腿,借势前压。

    水蚌紧随其后,张开蚌壳,如同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张顺脚下踩水,手掣匕首,从另外一方向冲去,口中精血翻涌,随时准备喂到伏地鳄口中。

    老六芦头寻找最佳时机,要凭仗瞬息爆发制敌。

    伏地鳄四肢抓地,兔起鹄落之间,张开大口,腰向虾兵,气势澎湃,张顺都能察觉附近水流的翻涌,以致于虾兵只能退避。

    水蚌步步紧闭,蚌壳照着鳄皮一夹,皮糙肉厚,无法牵扯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最后如同一名拧人的小娘,拽着伏地鳄一小块皮,嗤啦拽下。

    伏地鳄稍稍吃痛,流出了血,但对其战力并无影响,反而愈发狂暴,更为凶横几分,前后撕咬,发疯似地,张顺无法近身。

    伏地鳄张开大口,咬到水蚌,虾兵趁此机会,张开两大钳,一个扼住脖颈,一钳拿住一肢。

    芦头适时而至,如同一枚箭矢,咬住伏地鳄鳄身。

    水蚌拉拽住鳄尾。

    伏地鳄吃痛,张开嘴巴嘶鸣挣扎。

    张顺趁机一口精血喂到伏地鳄口中,这才让虾兵松开。

    此时,伏地鳄浑身已不少伤势,不过多是皮外伤,只虾兵两钳以及芦头那一口伤口狰狞。

    精血入腹,伏地鳄伤口有一层极淡的血色氤氲浮现,可张顺并未察觉到如同先前一般的神识链接。

    不对,是伏地鳄挣开了枷锁。

    伏地鳄趴在淤泥地中,感受到一股精血传来的力量,双目贪婪地盯着张顺,不过因吞噬精血,本能之中对张顺有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贪婪与敬畏,两者共生。

    最后打量一眼张顺身侧三只忠心耿耿的护卫,低下了头颅。

    敬服,但并不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