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孙子，大明第一不孝子孙，阿嚏——”裹着大棉被，死命灌着姜汤的朱棣，终究还是扛过了这寒意，在天亮之前，终于能打起精神出现在水陆法会。

    忙活了半天的朱棣，在正午的阳光下享受着百姓的欢呼，大明关外的子民终于又再见到几十年前的永乐荣光。

    两万人马穿城而过，用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主将陈怀在后队还没出城，张益押运着粮草早已在城外等到了一脸疲惫的朱棣，毕竟也是整宿的没睡，这副驱壳也是会累的。

    两万对五万，虽说明军现在有了鞑靼骑兵，也有女真人，而且辽阳镇军的火器装备也不差。不过也先大军的苦头，朱棣是亲自领教过的，当日在土木堡夜袭瓦剌人，若不是内外夹击，朱棣便是苦战一夜，也不可能脱困，而那也先在夜袭之际居然退的井然有序。

    越想越是头痛，越想越是困乏，朱棣还是在马车里靠着锦被昏沉沉睡去。

    “报——，开原南面出现大队明军，可方向却是往东面去。”

    “报——，围困宁远的瓦剌大军正分兵往我们方向赶来，预计前方二十里的平原处接敌。”

    “报——，辽阳城急报，北面瓦剌部异动，脱脱不花屯兵数万，集结在科尔沁草原边沿，不知意图。”

    才睡下没多久，接二连三的军报传来，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在马车上随行的张益，正紧皱眉头，看着军报详细。朱棣没顾上睡眼惺忪，只低吼一声：“要来就一起来，要乱就一起乱，这关外越乱，我越显能耐！”

    “王爷，这几处火头骤起，却不知道往哪里烧去啊。”

    “这第一个火头便是迎着我们来，后面的便是在看热闹也罢，做墙头草也罢，不过是想在这关外能把奴儿干都司这个越来越肥的肉给捞到手上而已。”

    朱棣接过军报，只是瞄了两眼，便甩在一旁。

    “可是，也先这边已经是五万大军，我们只有两万，辽阳城也还有两万人尚能自保，可无力支援啊。”

    “不需要支援，今日我就让这些瓦剌人试一试当年永乐大帝的战法，让也先尝一尝当年鞑靼人的痛。”

    张益听了，是一头雾水，永乐天子北伐多次，战果累累，可就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独特的战法，最出名的不过也是火铳手三层连射，不过这位曾经的正统皇帝，这一年来总会作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事，而且数次危难下来，都能取得相当不错的战果。

    身边有了谋士，有了战将，朱棣心里便有了底，辽阳城两大盛会，不会有人胆敢前去拆台，那是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事，所以就算瓦剌人，也断然不敢这时候前往偷家。倒是眼前的也先居然抽调兵马前来迎战，果然应了那句狐狸是老的狡猾，怪不得脱脱不花也不是那也先老贼的对手，只能蜗居东北一角。

    眼珠子一转朱棣马上下令，毛刚领四千人突前，抢在二十里前的空旷地展开阵势，为后面大军展开争取时间。

    陈怀领三千轻骑，迂回在那片旷野的侧翼潜伏，听锣声为号，击其侧翼。

    “瓦剌人打仗，大开大合，可是十分勇猛，这也先用兵则十分老到，看起来有一些章法，不可小觑啊。”朱棣难得对敌人这样赞许，可才说完，便又要倒头睡去，临睡前交待张益：“两刻钟后唤我起来，一会要练练手，现在得养精蓄锐。”

    辽阳城的城门依旧大开，和尚道士到处进进出出，没能凑近两个会场的各地信众，更是把一扎一扎的线香，插在城墙脚下的泥地里，不停地叩拜。巡视当值的马正看的有点发愣，自小在草原长大的他，从没见过对神灵这样尊敬的民众，就连手下正在巡视的兵卒，路过这些祭拜的地方，也会深深吸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说是这种味道，带着神灵护佑的气息，能消灾解厄。

    马正巡视的是辽阳城的城墙外侧，因为外面十里左右还有叶宗派出的人马在巡哨，外围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有快马传报入城，所以现在马正的内围巡视，也没有什么号警惕的，都是看着老百姓们行着各式祭祀而已。

    几个拖在队伍最后的女真人也是看的稀奇，一不留神便被队伍落下，待那几人回头正要追上，却被一阵箭雨拦住，三个女真人，一个倒地不起，一个小腿中箭，被最后一个死命往城墙方向拖去，才恰恰躲过第二轮箭雨。

    辽阳城上，棒子声响，刚才还在城下聚集成一堆堆的百姓，已是乱作一团，在马正手下各用皮鞭木棍，才好不容易在箭雨之中把这些百姓赶进了辽阳城。

    这日正在城头上巡视的刘广衡，已是怒火中烧，在随从腰间拔出佩剑，一下子就捅进了刚才一直在睡觉的哨官胸口。若不是这人打了盹，城墙下的女真士兵，还有那十几个百姓，哪里会这样死于非命。

    刘广衡的官袍上已经被溅上了血花，一个监察御史升任的辽阳巡抚兼辽阳监军，手握文武大权，而且居然杀伐如此果断，一下子镇住了城墙上的守兵。

    “叶指挥使难道平日就是这样统带士兵吗？你们眼里没看到那举着旗号来的大军？难道那些军队举着我大明的旗帜便是来送钱送粮送女人的吗？我告诉你们这些生瓜蛋子，那些是来抢地盘的，抢了地盘就把你们这些老兵，一个个砍了当作乱匪，当作军功。”

    刚才还迷懵着不知发生何事的这些兵油子，被巡抚大人一阵痛骂，才都幡然领悟，幸亏那队举着明军旗号的队伍人数也不多，应该才一两千人，不然也不会轻易穿过外围巡逻的哨探，来到城下。

    马正领着的三十人，被这一阵箭雨打乱了队形，待反应过来后，便已经折损了四分之一，马正自己倒没有什么事，不过坐骑中箭吃疼，一下子把他甩在马下，摔的屁股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