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强，我很中意。

    四目相对，无形剑意在碰撞。

    自赵怀安之后，雨化田再没碰到过强劲对手，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剑客。

    虽然两人都没有出手，却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凌冽气息。

    剑意寒人心，尤甚冰雪。

    男人问道：“你是谁？”

    雨化田听不懂。

    “这位是北辰叔叔，北辰风，他在整个东瀛都是有名的剑客。”足利智子理所当然的充当了翻译助手。

    【这位是王伟君。】

    【汉人？】

    【是的。】

    【听说汉人有很多厉害的剑客。】

    这话是对雨化田说的。

    足利智子却没有翻译，而是拦在了两人中间。

    【王伟君是哥哥的客人，你不能跟他动手。】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跟我比剑？】

    北辰风说完，笑吟吟的看向雨化田。

    “我想和他比一场。”

    雨化田也表明了态度。

    同性相斥，这句话也适用于剑客，那是一见面就想争个高低，刻在骨子里的战意。

    “不行！”

    “我不给你们翻译了。”

    足利智子气呼呼的走开了。

    雨化田不禁哑然失笑，这个细作有些不称职啊！若是在西厂，非得被革职查办不可。

    走了几步，少女回头一看，两人已经做出备战姿态。

    很显然，语言的障碍并不能阻止剑客之间的交流。

    “不准打！”

    足利智子又跑回去，拦在两人了中间。

    【智子，我们只是点到为止。】

    北辰风有些不悦，若非这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早就武力驱逐了。

    啾。

    雨化田伸手一点，少女顿时僵在原地，然后就被抱到一边。

    “我不会杀他的，好好看，好好学。”

    “我讨厌你。”

    雨化田恍若未闻，自顾自返回既定战场。

    雪花仍在飘落，又像是为这场即将开始的战斗铺垫，刻画出一幅美丽的背景画。

    【你的剑呢？】

    北辰风缓缓拔剑出鞘，却发现他的对手并未佩剑。

    雨化田轻笑一声，虽然听不懂，却也能心领神会，旋即将手伸到腰间。

    撕拉……

    为了便于携带，他特制了一柄软剑，平日只当做腰带使用。

    一刻，两刻……

    两个人都在注视着对方，却都没有着急出剑，像是在积蓄剑意。

    雪花不断落在两人身上，照此下去，也许会塑造出两具冰雕。

    咻……

    两人同时动了，身影如飞燕般划过雪地，却又不留半点痕迹，这正是踏雪无痕。

    当！

    剑光忽闪，人影交错。

    这只是试探性的一击，两人都没有完全施展。

    又是无言的默契，再次冲向对方。

    当，当，当……

    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剑客都是以快为主，纵然是号称以慢打快的太极，也只是外边看起来缓慢，出招速度却是不慢。

    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又似满含节奏的乐曲，格外动听。

    这是出招的节奏，却也是剑势的掌控，双方都会根据对手的节奏而变招，从而达到速度的极致。

    几十招过后，雪中人影已经难以捕捉，旁观者只能看到极速闪烁的身影。

    “大坏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少女喃喃自语，心中气愤不已，却又为这场博弈而担忧。

    一边的来历神秘的贵客，一边是视若亲人的长辈，不论谁受伤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另一边，继学勇等人也在观摩这场大战。

    “大人，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用，督，王管家尚未算尽全力，否则对手已死。”

    继学勇对雨化田有着盲目的信心，坚信这世上没人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击败自家督主。

    他猜对了。

    雨化田在交手几十招后，就大致估测出了对手的实力，充其量也只是与赵怀安持平，甚至略输一筹。

    也许是不想过早展现全部实力，又或是难得碰到对手，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这也许就是高处不胜寒，独孤求败的心情。

    当！

    完美一招收尾过后，北辰风拉开距离。

    【今日就到此为止。】

    虽然语言不通，但雨化田从对方的动作便能领会。

    “你的绝招还未施展。”

    对方的剑法同样是偏向速度与技巧，交手过程中他发现，对手一直在压制，从而得出这个结论。

    北辰风显然听不懂，于是看向足利智子。

    少女却气呼呼地别过头，一副我不想理你们的样子。

    雨化田无奈一笑，以他阅人无数的资历，少女的举止多半不是装出来的，派出这么个天真的细作是个错误的决定。

    【告辞。】

    北辰风鞠了一躬，随即大步向山下走去。

    ——

    “你为何要阻止我与他论剑？”车厢内，雨化田一脸好奇的问道。

    不语。

    足利智子显然还没有原谅他。

    雨化田也没再继续问。

    “我不希望你伤了北辰叔叔，但也不想你被他伤了。”

    “你与他是旧交，不希望他受伤情有可原，为何如此关心我？”

    “我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怕哥哥因此怪罪北辰叔叔。”

    倒不是足利智子对雨化田一见倾心，只是顾忌对方的背景，生怕因此引起一场战争。

    雨化田笑而不语，他若是意外死了，足利义尚或许还会很乐意。

    对方不是不想杀他，只是不想用官方力量杀他，否则就不会有那天晚上的突袭了。

    “喂，你能不能……”少女一脸犹豫。

    “嗯？”

    “你们商行棉衣的价格能不能降低些，这么做坑害的还是穷苦百姓。”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这个商行的主人并不是我，我无权改变决策。”

    这时马车戛然而止，雨化田大步走下。

    足利智子目光幽幽，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雨化田刚迈入府内，便见谭鲁子行色匆匆走来。

    “管家，有京城来的密信。”

    【上位相召。】

    以雨化田今时今日的地位，能称上位的只有一人。

    “备船，我走后，一切小心行事，必要时刻可以让利求存，等我回来。”

    “是。”

    ——

    历时半月，雨化田抵达釜山。

    这是中转站，同时也是要在返回长安之前做好布置。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小老头周顺一见到雨化田顿时激动不已。

    “督主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