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的地方
深山密林之中枝繁叶茂,浓荫蔽天,小路自明亮处蜿蜒延伸至远处的荫翳,消失于黑暗中。
一眼望去,不知深浅。
密密的枝叶缝隙间,耀眼的阳光跟随风中凌乱的树叶,如金箔闪烁,零落不齐地晃动。
照在地上,似小孩的脚尖,忽闪忽闪地在跳跃,风不止,他不停。
撕咬下一块淡红色的圆润鲜灵的果肉,咀嚼。
果子咋有点苦?
随口吐在厚积的落叶上。
然而,下一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正式满16岁了,卢东觉得他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不需要再听爸爸妈妈的话了。
密林深处的未知,战胜了他的恐惧心理。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充满探知欲,心里充满渴望,
16年来父母禁止他进入密林暗处的警告,在青春期逆反心理的作用下,反而催促他决定闯一闯。
漆黑森然的密林,仿佛潜藏着鬼魅,让他心悸。
回头看了下那潺潺流淌清水的、长长的、静静的小溪,若蛇形束缚着幽冥。
这16年来,父母都禁止他跨过这条,像是分界线一样的溪流。
现在已经跨过去了,他觉得已经够了,为自己16岁的成年礼贴了一笔。
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水声清脆。
回程的路上,他顺手摘下了一个淡红色的圆润鲜灵的果实,用下衣摆擦拭干净。
沿着来时的小路前行,然而他咬下一小块果肉的那一刻,他倒了下去。
呼吸音、心跳声都停止了。
风过树梢的清音自寂静中浮荡开来。
地上摇晃的光影随着骄阳前移。
一头尾毛蓬松、全身棕黑色的貂熊,从森林深处走过来,闻了闻他的身体,最后慢吞吞的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
地上俯卧姿势的少年仿佛溺亡后回光返照般,猛地回抽一口气。
卢东四肢乏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两眼茫然,晕晕乎乎左右扫了一圈,分不清实在哪里,想了一下发生过的事情,茫无头绪。
惑然地爬起来。
他的表情俨然像是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卢东待迷惘过去,心神镇定之后的第一反应,想从裤兜里摸出他的手机。
却发现这条裤子没有裤兜,自然就不会有他的手机,没有手机他就报不了警,甚至打个电话问下人都不行。
而且怎么是条满是破洞的裤子呢?
不像是非主流的乞丐装设计。
哎哟,我的手也小了号。自己遇到灵异事件了,还是在做梦呢?
走了几步,嗯……青鞋还是破了的。
衣弊履穿的卢东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选择了向有阳光的那边树林走去。
跳过溪水的时候,他在青色的溪水水流里,看到了一张残留稚气、清澈的脸庞,白皙但带有泥污的皮肤,双瞳若深潭里的宝石。
是这么的年轻,倒影里他年华正茂,他朝气蓬勃。
那不是他!
对头,这是谁的脸啊?
他蹲在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望着那张陌生的脸盘陷入了迷蒙。屈膝屈髋蹲着沉思良久,也没见梦醒的征兆。
沉甸甸的阴郁静悄悄地弥漫开来。
现在只有一个词可以解释了——穿越!
卢东回忆了一下穿越的定义。
穿越是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简称。通俗的是指某人物因为某原因,经过某过程,从所在时空(时空)穿越到另一时空(时空)的事件,身体或者意识穿越移动到另一空间环境。
因为某原因……
卢东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点。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回去,关键在于消除诱因……
自己再想想……
也可以无原因无过程。好像定义里是有这个额。难道有来无回。
该患者于1小时余前无明显诱因出现穿越……
好好回忆一下……
那个精神病院号码多少来着。
我是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是第一次吧,以前没有,自己身体的毛病不少,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这三样十几年来的老朋友了,其他病的也时常会有,但精神这方面自己很健康,家里面也没人有精神疾病史。
卢东屏住呼吸,憋住、憋住、憋住……
谁说做梦的时候,在梦里屏住呼吸很快可以醒过来的。
卢东坚持了五分钟左右,脑子直接缺氧,差点昏过去。
……
没一会儿他走到了森林外面的小路上。
放眼望去,碧蓝的苍穹之下,没有人烟。只有碧绿暗黑的密林和清新怡人、参差青绿的广阔草地。
视线起于原野,终于层峦,空荡荡的,没有村庄,没有行人。
好一个风和日丽,层峦耸翠。我在哪呢?
来到一棵最高的树木边,手脚灵活的爬了上去,他想花点时间来更多看看自己所在,了解一下,他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不能找到活生生的人。
很快他发现他只是浪费时间。
在树上和树下是没有区别的。
这很麻烦了,在野外迷路了,随便乱走,可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也许是危险的动物,也许是要命的沼泽。
根据植物的朝阳性来看,他大致能分辨得出哪是南,南面密北面稀,这个容易。除此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
爬到树上,累出一身汗,黏糊糊的,心情不由变得焦急烦躁不安起来。
总之,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先冷静下来。
…………
草木黄泥石块搭建的房子造在结实的山坡上,避免下雨时被淹了。
卢苓修理着房屋外面倒塌的篱笆围墙,脚踩横亘着繁多杂树枝和瓦砾的地面。一上午的汗水把衣服都粘在身上了,手臂胳膊已经酸麻胀痛。
她鬓角、额头和腮帮子上沾着无数的细长的汗线,和头发搅和在一起,小小的汗珠不停冒出。
细长手臂和脸盘皮肤上掺擦着与衣服上面一样乱七八糟的污痕。
活还没干完,太阳差不多往西边去。
一天当两天,忙里忙外,活也干不完。
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屋顶蔓草攀爬,挤挤时间割掉,地上的碎石瓦砾,挤挤时间清掉,倒塌的篱笆泥墙还有一半没修补……
心烦意闷……
在米缸里掏了一把米,点燃柴火,漆黑的柴烟在脸上又涂了一层就一层。
卢苓觉得心情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