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峰交代完妈妈桑后，回头看了看关着陈渊的那间包厢，随后转身驱车离开。

    “陈哥哥，我们再喝一杯嘛~”

    蒋述迷离着眼神，听到有人叫自己，瞥了眼便和女人碰了碰杯，随后慢慢将杯中的酿酒灌入口中。

    今晚看着是出不了这个门了，其实蒋述有一万种办法帮这个孩子完成所谓与陆北川的交易，但他没有想过这么做，他还需要观望一段时间，弄清楚陆北川这药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至于现在会愿意留在这里，也只是蒋述已经很久没有沾过酒精了，大脑在乙醇的催化中不断下降，这种感觉总是让人感到愉悦。

    朦胧间，眼前再次浮现起那个身影，蒋述伸手想要去牵，但触到的却只是琳琅的酒杯和陌生的香气。

    蒋述不是没有喝醉过，只是记得在某段时间里，会有一个女孩愿意把自己那被酒精烧得生疼的脑壳枕在怀中，用她那双不算有力的小手轻轻按揉，为他带走烦扰。

    关于深城，除了曾经做的一件蠢事外，蒋述脑袋里的印象算不上深刻。只记得当时跟着东方起来找陆北川，很快也便解决了泾河的问题，如今陆北川这副态度自己倒是没有太多讶异的地方，只是奇怪为何东方起不在这里。

    当然，赫界的东西自己也没必要关注太多，就当是做了一个梦，谁也不欠谁，唯一感到抱歉的，是那天下午意外见到她，没能控制住自己，也是荣幸地领了个清脆的巴掌。

    蒋述第一次对林雨瞳的过去产生了新的认知，在这之前，他确实不知道她曾在深城读过书。只知道两人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东方思贤和林瑜的婚礼上，只是可惜，还是没能等到属于他们的婚礼。

    过去她总是说，让自己学点好，别天天跟着东方起和曹弘毅学那些抽烟喝酒的东西，一时的欢愉总归抵不过岁月的沧桑，蒋述也总是无奈笑笑。他们除了有时会在一起喝酒聚餐，烟的味道自己却着实不太能耐得住，这也让曹弘毅老是拿这个笑自己。

    “酒能喝，烟抽不得？娘们都比你爽快，是不是爷们，抽一根怎么了，来！”

    蒋述只是反手将烟轻轻挡回，扭头看看身后的林雨瞳和于心几人，笑而不语。曹弘毅也是心领神会，嘟囔着回到东方起的身边，不一会两人便开始吞云吐雾。

    “呵，又是个妻管严，一个个的真没志气。起子还好有你在，不然哥又成没人陪咯。”

    曹弘毅拍拍东方起的左肩，长叹口气，后半句话也是生得些许感慨夹杂其中。

    “曹哥，你确实是不懂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单着了。”东方起的嘴皮子倒也不客气，很快抽完一支，烟蒂在指尖便随着点点火星随风飘散，“可能你觉得家事不足外人道也，但我们都觉得嫂子人真挺不错的……”

    后半句话东方起没有说出口，曹弘毅心里也明白，便缄默着没有说话。会喜欢抽烟也是喜欢这种感觉，把心窝子都飞出来，也就不会闷着难受了，两人就这么一根根地抽着，掏空了整个烟盒。

    不远处是姑娘们的欢声笑语，蒋述一口口灌着杯中的冰啤，逐渐朦胧的身影在眼眸中交织重叠，最后通通消散，只留下沉寂孤单的夜。

    再次醒来时，昨晚的那两位已经离开，蒋述摸了摸身上披着的薄被，已经忘了昨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终究还是低估了情绪的威力，昨晚的事情回忆起来，自己的形象并不比疯子好多少，还好及时刹车，否则两天进两次警局的壮举可够陆北川往自己的履历上再添上一笔。

    “醒了？”朱国峰从门外走进，皱着眉倒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的样子，“李致我帮你打听了，也不知惹了什么事，没人捞他恐怕再过几天得死在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蒋述眨眼望着朱国峰，一副还没醒酒的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耸耸肩道：“听一朋友提过，说是挺懂赌局什么的来着，这不巴格木的盛宴就要开了么，就想着找他问问咯。”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虽然我开的薪水是不如那玩意来钱快，但你要知道一夜输光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朱国峰听了倒是没有过多干涉蒋述，一是对方的身手不像是缺钱的主，跟在自己身边确实屈才了，有心气也正常；二则是，蓝云起听了李致的事后，点名要蒋述参加这次巴格木的赌局。

    这下倒好，既然对方本就有这个意愿，那剩下的事，便是蓝云起和蒋述的回合了。

    至于自己，能做的也不多，只希望陈渊脑子灵光些，别让蓝云起轻松拿捏了。

    “行，这次也是蓝总看在你的面子上让我把人带过来了，下次记得找个时间请他吃个饭啥的，人情世故嘛，都懂的。”

    “谢了。”

    “没事，小问题。人在大厅，你们慢慢聊，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送走朱国峰后，蒋述看着坐在沙发上有些浑浑噩噩的李致，也不知在蓝云起手上遭了什么重手，即便伤口已经清理过，仍能看到脸上依稀的淤青。

    “还能动就进来，瘫上边过会儿你就得给人家丢出去。”

    朱国峰扶着车把，久久没启动。其实他有想过是否要再提醒蒋述几句，那天不论对方是奉命行事还是图谋钱财，都是实打实地救了自己一条命，但再一想，却又感觉自己常年浸在生意场中，脑子却也变得如此迟钝。

    若是图财，巴格木也看不起你一介武夫，兜里能有几个钱值得去专门做个局？若是图人家身手，不管再怎么厉害，你就算是超人，以蓝云起的财力，他也出得起这个钱，没必要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或许到底还是自己多想了，朱国峰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没再纠结更多，驱车来到巴格木。

    蓝云起刚把人交给自己时，朱国峰着实没想到陈渊要的人会是个赌鬼，这也让他对陈渊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最终没有多问。

    不仅是他，包括蓝云起这个开赌场的，都对一种人深恶痛绝，就像贩毒的严禁内部人员吸毒一般，朱国峰对于赌鬼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年轻时好赌，赌得房子都差点给卖了，母亲才带着自己离开了那个家。

    也幸好母亲做出了这个如此重要的决定，自己现在才能站在自己，否则指不定那天就倒在那老家伙的酒瓶下了。

    “蓝总，人我已经送过去了，我觉得这小子就是年轻气盛什么都好奇，想在盛宴上搏一把，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再怎么说都帮过我们一把，你看要不……”

    “既然给了钱，那就只是交易。”蓝云起从桌前转身说道，“陈渊还有蒋述的事，你不必再过问，我有我的打算，就这样吧。”

    朱国峰听后没再多说什么，沉睑静默许久后，将一副微型录音器放在桌前。

    “……国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云起出声拦下朱国峰，听起来有些恼怒，只是朱国峰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想必有些狰狞。

    “有些事我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做，或许马扎的那件事就是我最后的机会。抱歉蓝总，现在我想多陪陪家人孩子，后面不会再过问这些事了。”

    朱国峰驻在门前没有回头，说完后便静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