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的黑云不知何时笼罩了整片天空，远方，更深的海域，阵阵雷声袭来，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正在阳台上看书的娜儿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刷的一下便站起身，望着窗外豆大的雨珠，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的小心思还是很明朗，这会巴不得雨能下的再大些，再猛些。只是可惜，还未等到天黑，漫天的乌云便喋喋地去了。

    突如其来的阵雨并未影响到身处岸边的凌小路太多，他没再运功秘法，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冥想。待其回家后，只见娜儿愤愤地坐在阳台上，好不郁闷。

    一夜无话，翌日，还未等到太阳升起，凌小路便又独自出了门。他自认为给家人找了够多的麻烦了，便不想让父母关心自己太多，始终不愿透露秘法一事。

    几刻钟后，依旧是那个无人在意的海岸，凌小路脱下衣物，缓步入海。

    脚掌刚刚接触海面，煞人的寒意便席卷全身，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凌小路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冻疮像是都活过来了似的。疼痛、瘙痒亦或是酥麻，席卷而来，好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

    这样修炼固然痛苦，但他并未打退堂鼓……

    第二天，红山学院的魂师班角落，两个着装完全不像同一个季节孩子面面相觑。

    “你……穿的不热吗？我们不是在过秋天吧？”唐舞麟看着眼前已经裹成粽子的凌小路，刚刚坐下便忍不住问道。

    在他面前，只见凌小路身着紧密的长衫，丝毫不像是夏日该有的样子。凌小路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面色煞白，双目无神，原本纤细的右手上多出了几道血痕，却也并不像是被什么伤到了，反倒更像是……

    冻伤？

    惊骇与疑虑同时在唐舞麟心头升起，正欲开口追问，凌小路却抢先反问道。

    “你呢？你不也一样吗？手怎么了？”

    “啊？我啊……”

    被他这么一反问，唐舞麟也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他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气色比起凌小路来也好不到哪去。两个小不点都像是刚从煤矿里面跑出来似的，疲惫与苦涩，刻在了眉宇之间。分明只是两个六岁的娃娃，此情此景，却写满了沧桑。

    没人再说话，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看得出，对方都有心事瞒着自己。

    一个假日下来，唐舞麟因为锻造，手上的血泡尽数破裂。虽说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困难，但未来魂师之路的开销，并不是这样的家庭能够承担的起的。就近了说，目前时代魂师必备的魂灵，只是十年级别的价格就顶得上他一家三口大半年的消费。

    因此，他听从了父亲的建议，早在数月前就做了邙天工作室的学徒，正在锻造之路上努力，那一手破裂的血泡便是最好的证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唐舞麟是个孝顺的孩子，凌小路亦是如此。为了不让父母多心，纵使遍体鳞伤，他这两天也从未向谁表露过痛苦，吃饭时也刻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却也实在是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只是，那种痛到彻夜难眠的感受，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吧？

    ……

    秘法的修炼，依旧在继续。

    每日晨时在海边运功，正在慢慢地往习惯的方向上发展。一个星期下来，凌小路身上的冻疮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至于冻伤药，有没有这种东西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每天都有新的疮口出现。

    这一星期，自己并没有暴露过什么，而父母也好像配合一般，从未问过自己为何总是穿着一件长衫、朝出晚归。娜儿倒是提过几嘴，但都被凌小路遮掩过去了，年少天真的他也并未对父母的表现多出些什么疑惑，倒是昨晚那暴雨夜，自己不能陪娜儿睡觉，搞得她好不乐意，险些就要暴露。

    只是凌小路不知道，自己每次在清晨出门修炼时，都会有两双眼睛，时刻地尾随着。

    很快，夏去秋来，具体也说不清从哪天开始，凌小路的身上没再出现过新的创口。

    秋走冬至，凌小路身上的冻疮疤这才尽数消散，半年下来，他的魂力已经达到了四级巅峰，单次修炼浪涌冰清的时间也较比之前翻了一番。如今，伤痂褪去，露出了在此之下的新生皮肤，凌小路比之前更加白净了，面庞也坚毅俊俏了不少。

    而在他身上，一股高贵又忧郁的气质，正缓缓诞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