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宗衡

第77章 拉太后下水

    “叔叔,这次我寻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有个照应,前者败了,后者补上。”沈元祥小心翼翼的禀告沈肃。

    沈肃并未答话,只是攥着腰间玉环摩挲。

    “叔叔,不能再犹豫了,柯沈两家已经结梁子了,全心全意的投靠圣上,让圣上真正的亲政,替圣上分忧,才是做臣子的本分呀,叔叔。”沈元祥一脸无奈。

    “稍安勿躁,这把刀,我要想一想,扎哪里比较划算。”沈肃眼露凶光,已经过完春节了,他还没有被启用,看着高谦占着他的茅坑拉屎,沈肃真想一脚踹他进去。

    “叔叔,这有什么好想的,春节都过了,我就不信,闵州那边还没松懈下来。我们自然是有机会的嘛。两个人,一前一后,若是您再不放心,我看,不如咱们叫淳于郊出面,找一拨明恨府的军犯扮成匪徒,灭他梁瓒满门。邵府若是多事,顺道就把邵氏灭了,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圣上亲政,我们再不找机会表现,倒霉的迟早是沈家。”沈元祥咬牙切齿。

    “不急,杀人容易,杀完之后呢?目的是什么,我们杀人,要杀该死之人。元祥,我要去宫里一趟,你安排一下。”沈肃在书房已经旁算过了,他画了一张世系图,昭成帝育有三子二女,儿子里头却只有昭景帝一人成年,昭景帝育有三子,却只有梁曼这个昭灵二帝活着。

    他看着梁欢,又看着老三梁聚。

    元善会家族只不过出来一个西园匠丞,说难听点,不过是一个泥瓦匠,为何短短三十年,就能跟沈氏平起平坐。

    当年六爷梁止在京中的内应,就是元家。

    谁能想到少府十六官,一半是六爷的眼线。

    六爷初封王爷时,三爷昭襄帝还挺高兴。自己的六弟,一表人才,却是个胸无大志的,一天到晚窝在宫里头不出来,就喜欢和考工,汤官,织造研究新鲜玩意儿。

    “昭成帝还给你奶奶送过一件羽衣,集白鸟之最美的羽毛制成,你奶奶穿上之后,你的姑姑,婶婶,还有你妈都赞不绝口,那场景,就如百鸟朝凤。”沈肃回忆往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百鸟羽衣,那我奶奶不就是鸟人?”沈元祥憨厚的微笑,多美的画面。

    “对,就像一个鸟人,元详一语中的。”沈肃点头。

    这一次,轮到我沈肃下棋了,依葫芦画瓢,重导闵州夺嫡。

    生死存亡之战,沈肃心里抖得厉害,摩挲玉环的手指几乎要嵌进玉里。

    黄昏时分,来和引着沈肃低调入宫。

    “来大人,辛苦了。”沈肃便走边说。

    “沈相,上次的恩情,算我今日还了,下次掉脑袋的事儿,就要另算了。”来和紧张的四处张望,禁卫军正常巡逻,并无可疑太监盯梢。

    “这是自然,老夫何时坏过规矩,和大人尽管放心。”沈肃低声回复。

    上次的恩情,是来和去闵州送礼物那趟公差,出发前找沈肃商议,若是梁瓒那边给很多好处,他拿还是不拿。

    沈肃告知:拿,给什么拿什么,造册注明是何物,价值多少,拿回来,一个不落的呈给圣上看,定当无事。

    来和给出的回报,便是半年之后,偷摸的引领已经赋闲在家的沈肃进宫。

    梁曼这两日去胡林苑泡温泉了,没有在宫中。

    今日太后在宫里见了什么人,小皇帝无暇顾及,那些耳报神即使送信,也得一日时间,沈肃动作快一些,就能赢得时间。

    太后宫里的老太监把沈肃接上,来和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送出来,就是太后的事儿了,跟梁曼宫里的太监来和无关。

    “沈相,天子已经亲政,你擅自来访,若是私事,我便不怪罪于你,若是公事,还请沈相避嫌,速速离去。”太后穿着常服,隔着帘子说话,语气平静。

    “圆通,送客!”太后见沈肃不言语,招呼老太监过来撵人。

    “太后!不,姨妈!姨妈!救救沈家吧!沈家危矣,杜家危矣!”沈肃普通跪下,声泪俱下。

    “沈相,沈家危是你的事,不要扯我杜氏一族,姨妈姨妈,叫得倒是亲热,你真是能屈能伸啊。“杜太后竟等着他哭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我相差二十好几,不过是远房,休要唤我姨妈,这会儿扯什么亲戚。”

    “太后,再远的亲戚,它也是亲戚啊,血浓于水,打不断,撵不走啊。虽然我比你大二十多岁,唤你一声姨妈,也是合情合理的。”沈肃见杜太后不再撵他,心中宽慰许多,套起近乎来,也就不觉得脸上臊热了。

    杜太后挥了挥手,让圆通把屋里人都带出去。

    她知道,今夜所谈之事,非同小可。

    “太后,您昨日,哭过了?”沈肃自然看不到太后的表情,只是他有他的方法。

    “要是被我知道你把小鸟安插在本宫院里,天子不杀你,本宫也要杀你。”太后怒斥。

    “太后且宽心,绝无此事,那是我上朝之后,去了太常寺,听到博士陆让宾说,前些日子,圣上毁了一本上好的旧版手写《招魂幡》,着实可惜。他并未说谁人相赠,圣上为何要毁。我只是赋闲在家,无事揣测,这宫里,替圣上广积善缘,吃斋念佛的,也就只有太后您了。若臣猜错了,还望太后责罚。”沈肃再三拜服,趴在地上等候太后发话。

    “书不重要,圣上不高兴,几刀给砍了,陆博士临摹一遍即可,有什么好可惜的。沈相,你我都是辅政之时,在朝上决策之人,有话,就直说吧。”杜太后依旧平静,只是略微粗重的嗓音,暴露了她昨日狠狠哭过的事实。

    “臣,沈肃,死罪。斗胆进言,当今殿上所坐之人,不配为君。”沈肃跪坐,正气凛然,言下之意,既然小皇帝经常惹嫡母流泪,就让他下台,换一个孝顺的孩子。

    帷帐后面,太后并未回话。

    沈肃等了一会儿,哐当一声,一柄匕首投掷出来,掉到离沈肃一尺远的地方。

    “太后,这是何意?”沈肃低头,好险,刀鞘还在,太后忘记拔出来了。

    “既然知道是死罪,那就自裁吧。”太后撕开沈肃的遮羞布。

    “这,太后,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重点吧,在于后面那句,朝中大臣也议论纷纷,说当今天子,不似先帝,也不似先祖,倒是很像昭灵啊。”沈肃拼命的给自己找补,手里拿着匕首,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怎么?没胆子捅自己?我喊圆通过来,送你一程。”太后作势要喊。

    沈肃赶紧抓起匕首,慌乱拔刀,对准胸口,痛苦的闭上眼睛。

    “沈相,怎么,怕扎不准?圆通轻车熟路,哪里扎不死,哪里是死穴,他略知一二,一刀扎不准,送你一刀又何妨。”太后冷笑。

    沈肃不敢睁眼,试了又试,始终不敢下手。

    “沈相,沉住气,将腰间力量聚集到手上来。你也不要担心污了这里,圆通会洗地,熏香三日,这院里,就闻不着你这股子沈家人的味儿了。”太后虎视眈眈,看那沈相狼狈不堪。

    “姨妈!”沈相的匕首,终于垂下,他只能像个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花甲之人,抽抽嗒嗒起来甚是难看。

    “沈相,罢了,罢了,先帝驾崩,也不曾见你如此伤心。你说吧,你选了谁。”

    太后不过是逗弄沈相,玩笑一番。梁曼忤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怜她杜家选了如花似玉的侄孙女过来,却被那梁曼折磨致死,丝毫不顾及杜太后的颜面。给裴道基说句好话,答应放了,转头就定了弃市之罪,害得自己年少时的好友裴夫人也丧了命。

    “太后,臣知道您在宫中如坐针毡,成天吃斋念佛,却唤不醒无道之君,亦是难受得紧。”

    “沈相,说名字即可?若再啰嗦半句,还是叫圆通来送你吧。”太后打断他,她要确认,二人是否想的是同一个人,最近,七爷那边的子孙也有几个蠢蠢欲动呢。

    “梁瓒。”沈肃擦了一把鼻涕,怕太后没听清,他解释道:“闵州梁瓒,其父梁捷,其祖梁偃,其曾祖乃昭襄帝梁聚。

    “沈相,本宫只是在回忆,不是失忆,本宫的家谱,还要你来多嘴?我岂会忘记闵州的无冕之王梁瓒。”太后斥责道。

    啪啪两下,沈肃只好给了自己嘴巴两下,然后趴地上等候发落,事已至此,是死是活,就看太后的了。

    “我且问你,曼儿之后,你们怎么处置。”沈肃一听,心中大喜,他知道太后已经靠拢过来了。

    “全凭太后处置。”沈肃瞄了一下,又怕太后突然妇人之仁,马上补充说明:“太后不必烦恼,自古禅让之君,都有妥善安顿的先例,公侯爵位,皆有定数,我等已经想好了,安乐侯还是安乐公,全凭太后定夺。”

    “嗯,沈相,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容我两日考量。“太后喊了圆通,把沈相送出去。

    梁瓒,闵州梁瓒,太后并没有完全忽视他的存在,大半年前的遇刺之事,她也是有耳闻的。

    邵伯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差,这一点,她倒是放心。

    沈肃说退位之君,按古之先例,早死晚死而已,如此说来,政变成功,梁曼必死无疑。

    高谦说得没错,沈肃在元宵节之前就会坐不住,若是如此,相位,就赶紧还给他,高谦可不敢尸位素餐。

    梁瓒,是个好儿子吗?这一年来,杜太后曾经想过很多次,既然你沈肃伸手过来,我就把刀,递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