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宗衡

第79章 风雪夜归人

    “薛昌宁,我一直想请教一下令尊薛克夏,弑君不难,难的是弑君前夕,如何做好心理建设?不过既然令尊仙逝,这个问题,问你,是一样的吧?”宗衡笑眯眯的看着薛昌宁,手上却没有停止,那黄金蟒通体金黄,发出耀眼光芒,将猎物缠得更紧。

    “你,是谁?”薛昌宁脸色通红,却无法呼救,只是想知道杀人者。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就是看见别人睡了我的床,有点生气。”宗衡皱眉,朝薛昌宁做了一个你千不该万不该的表情。

    “你。”薛昌宁眼睛看向门口,希望的火苗一点一点在眼球上变小,直至消失,瞳孔扩散。

    “也是,一个护军都尉,仅仅是五重练气境,如何做得了天子的看门狗。你们这些官二代,怎么就老是走捷径,不扎扎实实练功呢?沈光远这样,你薛昌宁也这样,祖荫也会因为树倒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呀。听说你手底下十几个六重,七重高手,既然你鸠占鹊巢,那就退位让贤吧。他们正好,可以各凭本事,大干一场,守卫我大昭山河。”宗衡发现薛昌宁已经死透了,收势,叹息。

    “昌宁,我有很多话跟你说,比如,娶妻当取贤,你老婆为了跟你干成一件事,把你的高手都哄走了,元芳,这是她的不对,但是最终,也是你的不对;比如,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总是背对着夫人,这样,很容易睡错人,你怎么能邀我一起睡呢?还好,我没有断袖之癖;当然了,你也是有优点的,你的小舅子元彬,跟你都住在西厢房,说明,你同小舅子的关系就比你老爹薛克夏与小舅子(昭灵帝梁彪)的关系要好嘛。”

    宗衡将被子给薛昌宁盖好,出来,还是给他关上门吧,昌宁他说,他怕冷。

    雪,下得越大了。

    宗衡听了一下,北房似乎还没打起来,大哥不会跟他一样,被偌大的元府给绕晕了吧。

    不管了,赶紧接了元彬去陪他姐夫,奈何桥上一起喝孟婆汤,才是大昭好舅子。

    宗衡刚踏出元芳闺房的小院,西边就跑出来一队护卫,将那好好的雪地,踩得一片狼藉。

    “元彬。”宗衡笑眯眯的看着他,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就是有点憨厚可爱啊,圆嘟嘟的脸,酒糟鼻,发饰也不错,同那马赛挺像,是个爱打扮的城门校尉。

    两个护卫提防的看着宗衡,自以为趁他不注意,飞进院里去查看薛昌宁,出来马上禀报。

    “校尉,薛大人,已经没气了。”

    “拿下!”元彬挥手,自己后退,二十几个护卫一拥而上,人海战术攻击宗衡。

    宗衡一跃而起,飞到了屋檐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元彬招手,四个六重练气境护卫马上飞起,站在了宗衡左右。

    四人刚想一同砍过去,却见宗衡慢条斯理,扫了扫屋顶的雪,蹲下来,手里拿好了一块瓦片。

    “公子小心!”护卫话音刚落,宗衡的瓦片已经飞向了元彬。

    底下的护卫赶紧护住,一脚将瓦片拦截。

    宗衡就那样蹲着,像打水漂一样,一块一块的扔过去,砸得下面手忙脚乱,被踢烂的瓦片碎了一地。

    “楞着干嘛!上啊!”元彬怒骂屋顶上四个高手。

    众人醒悟过来,这个刺客,好奇怪啊,看着像个不会武功的笨蛋。但是房里的薛昌宁,的确是他所杀啊。

    宗衡却用第四重动如脱兔,左躲右闪,上蹿下跳,四个护卫围追堵截,却总是棋差一招。

    都是一样的练气境动如脱兔,为何此人总是比他们快呢?四大高手越追越急,越追越远。

    等到宗衡重新跑回来,平静的与元彬的人马对峙,四人已经气喘吁吁,站在了原来的队伍里,就像回到了起点。

    “元彬。”宗衡喊道:“万马奔腾!”

    宗衡双手绕八卦,顿时大雪漫天,飞沙走石,整个院门口的碎瓦片都腾空,在半空漂浮,与沸沸扬扬的雪花形成了一副波洛克1948第五号作品。

    画面上稠密的棕黄色、白色、栗色、黑色颜料,形成了鸟巢状的外观,元彬和他的护卫都困在了鸟巢。

    宗衡见众人都在瓦砾中抵挡风沙,无暇顾及主帅,立刻变招,空间扭曲,鸟巢断裂成两截,元彬单独被挑出来,放到了鸟巢的上半截。

    此刻,波洛克就是我,宗衡。

    蛇欲吞象!

    在鸟巢最中心,蛇头大张着嘴,直击元彬那颗狗头。

    北院的动静声越来越大,宗衡好像明白过来了,真正的高手,都在北院。

    元善会可能早就猜到了,沈光远死了,他也离死不远了,所以将重兵都安排到了他的住处。

    薛昌宁,你毕竟是个外人,你岳父,不是很疼你啊。宗衡回头看了一眼院内,双脚点地,飞上屋顶,朝着北边奔去。

    鸟巢碎裂,众护卫伤痕累累的跌落,有的脸被瓦砾割伤,有的手脚,胸口,各有划伤,却都不是伤得很重。

    “公子,公子呢?”当众人找到飞出墙外的元彬,却是头部破裂,肿胀变形,五官尽毁,血肉模糊,似乎被铁锤砸过,已经没了气息。

    “大哥,我来了。”宗衡看见裴收半跪在对手面前,不免心痛。果然,大哥将最难缠的熟人,留给了自己。

    “好啊,果然是杀沈光远的凶手。”元善会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来送死的宗衡。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摆着架子,蹬鼻子上脸的教训年轻人,我就想以德服人。你们怎么就不能学一下其他老人家,错了就是错了,少说话。遮掩不住,大方承认就好。“宗衡想起秦医官那句:没有麻醉,我出门忘记带了!

    瞧瞧人家,多实诚。都是老朽,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老爷小心,他会御物攻击。“四大护卫竟然追了上来,不愧是六重练气境,找死都要凑一块儿。

    “年轻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元善会似乎想到了某些人。

    “哦?请问,我像你哪位朋友,郎中令。“宗衡喜欢有礼貌的老人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宗善心。“元善会微笑,等待宗衡大惊失色的样子。可惜,宗衡太令人失望了,竟然也冲他微笑。

    “我活了16年,他们总是说我像舅舅,像舅舅,我非常纳闷,为什么,我就不能像我爹呢?老人家,冲您这个眼力见儿,我给你留个全尸,算是对得起学堂这么多年尊老爱幼的思想教育。“宗衡竖起来大拇指。

    “好,我等这天很久了,15年前,我让工匠修葺这所宅子,我也曾想过,斩草未除根,那根苗儿不会长成苍天大树吧?结果,沈肃那糟老头子说,那孩子活不成,每一年,都有人过来说,他活不长了。孩子,你从小就很会伪装,为何没有一直伪装下去,这样,相安无事,长命百岁,岂不更好?“元善会耸肩,似乎这么好的机会,是宗衡自己葬送掉了。

    “郎中令,我们那边流行一个说法,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骄阳万丈光。英姿飒爽,不负春光不负卿。长命百岁,非我此时心意,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再来考虑长命百岁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每天都祈祷,神啊,救救我吧,都一把年纪了,让他再活几年,等到我来杀他!千万别带走郎中令,他是我的,他必须由我来杀,我对你,是极好的,心心念念,总是记挂。“宗衡也耸肩,心平气和,俺滴个娘落喂,好险,差点就唱成了陈小春的《神啊,救救我吧。》。

    严肃点,这儿杀人呢,都给我严肃点,冯远征及时将宗衡的旋律踢走。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你。“元善会满意的点头,退回了房中,一副准备去睡觉,护卫们杀完了宗衡和裴收,再过来告诉我一声的猖狂。

    宗衡生气,坏人变老了,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怎么能把客人撂在这里,自己回去睡觉呢。

    “鸠占鹊巢!“宗衡大喝一声,又将万马奔腾打了出去,这一次,波洛克用的不是瓦砾和雪花,而是众护卫,构图也从波洛克变成了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

    冲在最前面的护卫,最先飞入房间,直接撞到了元善会的背部。那元善会回头,看见不明人体组织黑压压一片,朝他飞来。

    众护卫越发肯定,他不会武功,他不会武功,他施的是妖术,大昭没有哪个七重练气境可以撕裂人体。毕竟,他们没有看过抗日神剧。

    一切皆有可能,拳拳到肉,一招一式,很累的呀。

    宗衡一鼓作气,打出两招太极拳的招式,抱个西瓜,一刀切开来,将元善会提溜了过来。

    老大,自然要站在队伍最前面死,难道还想麻烦我跟我大哥等会儿去这些人体组织里面找你吗?宗衡摇头,坏老头子就是这么不懂事儿,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你家女眷收尸的时候,也好找啊,你不心疼元芳啦?

    “你且跪着吧,我乏了,想回去睡觉。“宗衡收势,额头渗出细微的汗水。

    “宗衡,你杀气太重。“元善会跪在面前,摆出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的神情。

    “哎,这么大年纪了,让你说一声好汉饶命,还是拉不下脸来吧?“宗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好汉,饶命。“元善会颤抖着,小声说了出来。

    “好,饶了。“宗衡一脚踹飞,将元善会又踢回了那堆人体组织。

    “还以为你心软了。“裴收望了一眼,确定老匹夫气绝。

    “多活了15年,这还嫌少,贪婪!“宗衡不屑的看了一眼元善会的尸体。

    “摔得够呛,下巴磕着了,牙没了。“裴收看着都疼。

    “不好意思,牙都掉出来了?这,这算全尸吗?我都答应人家了,要留个全尸,做人要讲信用。“宗衡不好意思的扶起裴收。

    “算,好手好脚,脑袋不还在脖子上长着吗,够可以的了。“裴收宽慰的拍了拍宗衡的肩膀。

    “对,怎么不算,老人家嘛,缺钙,骨质疏松,情有可原,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还是个孩子嘛。“宗衡咧嘴大笑,牙花子都要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