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宗衡

第84章 闵王中

    “请问车中所坐,是闵王梁偃之孙,梁捷之子,梁瓒小王爷吗?在下京城左丞涂亮求见。”涂亮拉高了调门。

    “涂大人,稍等片刻。”周全下马,抱拳作揖,然后来到马车中。

    “公子,准备好了吗?”周全坚定的眼神,给这位即将迎来重生的少年力量。

    “涂左丞,为何你们还没有奏乐?”做了十八年无冕之王的梁瓒,挑帘问涂亮。

    “参见闵王,我等,未带伶人,也没有乐器,无法奏乐。”涂亮赶紧冲上前解释,闻所未闻,宣召的人还要在大街上奏乐!

    “我有。”梁瓒话音刚落,周全从车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瓦罐。

    “请涂大人击缶!”周全也拉高了调门。

    “击缶,下官,不会击缶?这,也不是缶啊?”涂亮汗颜。

    “这是我们闵州的习俗,重大仪式前,都会请贵客击缶,还望涂大人入乡随俗。”周全说得跟真的是的,反正宗衡的《装叉宝典》说得是让来者跪着唱歌。

    梁瓒以为,击缶高歌,岂不是更美观大方。今日出门,便在车里装了这么个瓦罐等着沈肃的使者,打个节奏而已,敢说不会?

    “来,谱子给左丞。”周全将一页纸从怀里掏出来给涂亮。

    “《大风歌》?稍安勿躁。”涂亮赶紧接过去,找沈元详识谱。

    最后,沈元详敲击瓦罐,涂亮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六遍,反复讼唱。”周全提醒,那二人只能憋足劲,在大街上继续击缶高歌。

    “不错不错,涂左丞的音律,还不错。”待那二人唱够了六遍,引来街上捂嘴嗤笑,周全收走瓦罐和谱子。

    “宫中管事太监,来和求见。”来和上前,拱手而拜,上次他来,可没见这个仪式,看来这是梁氏配方,独攻沈氏。

    梁瓒赶紧下车,握住来和的双手,一面之缘,还有些印象。

    来和回礼,无爵小王爷,长高了。

    “故人在此,这就好办了。”沈元详笑嘻嘻的凑上前,也朝小王爷作揖。

    “沈大人,今日,亲自来杀我?可有胜算?”梁瓒微笑的看着沈元详,天真浪漫里透着一丝杀机。

    “小王爷,说笑了,我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杀人呢,说笑了,说笑了。”沈元详看着涂亮,涂亮不看他。

    “沈大人,这把匕首,你可认得?若是不认得,或许,明恨府淳于郊,他认得?”梁瓒从袖子里掏出匕首,笑嘻嘻的拎着刀柄,给沈元详端详仔细。待那沈元详凑近,梁瓒笑脸消失,刺向沈元详。

    “涂亮!”沈元详大喊一声,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涂亮拔刀!周全亦拔刀,将涂亮的刀拦在梁瓒的脖子三寸外。

    “哟,小道具呀,沈大人无恙!”来和捡起地上的匕首,把玩刀柄的弹簧,那白刃便伸缩自如。

    “请王爷恕罪!”涂亮见状,赶紧跪下。

    “沈大人,你先起来,跟你开个玩笑,这把刀,是我二弟做的,很好玩吧?想要?不能送你,不然,你还来捅我,假的我也怕呀,我二弟可是赤条条沐浴的时候遇刺。”梁瓒笑嘻嘻的伸手,将沈元详扶起来,又在他身上捅了几刀。

    “小王爷,这刀,跟真的一样,吓死我了。”沈元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涂左丞,起来吧。看来,宣召之前,你还是沈家的人,不是我大昭的人。我希望,宣召之后,涂左丞,也能像刚才护着沈中郎一样,护着我。”梁瓒语重心长。

    “是!”涂亮五味杂陈,这梁瓒,跟梁曼不相上下啊,朝中大臣到底从哪里听说他有王者之风啊。

    王者之疯,梁氏独有。

    “小王爷,那件事,真不是我办的。也不是淳于郊,他忙得很。去年秋天,交州的漕帮出了大事,闵王可曾听说过,监守自盗,漕帮的贼子,监守自盗啊!那寇疆,差点就乌纱帽不保了。若不是淳于郊找人替他清理了门户,他寇疆,恐怕就要死在交州了。“

    “淳于大人,他的手再长,也顶多到交州,怎会伸到闵州来呢。总之,我们京城的匕首,绝对不会扔到闵州来的?梁府遇刺案,您得找雷九思啊,他才是父母官。“沈元详搪塞。

    “那贼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周全插嘴。

    “绝对是栽赃陷害!护卫大哥,你将那贼人带过来,我亲自审问他!竟然敢刺杀闵王殿下的弟弟,大胆狂徒。涂亮,你说呢?”沈元详看着涂亮,涂亮却退后两步。

    “哦,沈大人说的贼子,刺杀我弟弟的墨刑狂徒,死了八个月了,恐怕,沈中郎要审问,只能请太常寺陆博士问灵了。“

    “那刺客的匕首,我弟弟随身带着呢,若是沈大人有什么要解释的,到时候见了我弟弟,当面跟他说就是了。”梁瓒玩够了,将道具刀丢给周全。

    “哦,误会,一场误会。我们沈氏,向来与宗氏交好,宗茂林五十寿宴,我们还去了呢。刺杀宗衡,没这回事。这个,小王爷,可能年幼,将仇人记错了。”沈元详额头冒汗,好你个梁瓒,兴师问罪,未免太着急了,我还没宣召,你还不是王爷呢。

    “沈大人,朝中,我梁氏哪里有仇人?你不说,我竟然不知道,我以为,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每一个人,都同祖母一样,期盼着我梁瓒早日回京。难道有人,不想让我回去吗?”梁瓒谨慎的靠近沈元详,低声问道。

    “没有,没有仇人,一笔勾销,小王爷说得很好,一笔购销。来公公,宣旨吧。”沈元详着急,赶紧拽住身边的来和。

    “你们,聊完了?”来和谨慎,确认一遍。

    “聊完了,能有什么事,第一次见面而已,误会误会,不知道小王爷对我误会那么深,没事没事。”沈元详脸成了猪肝色。

    “哦,那就好,那就好。”来和慢吞吞的拿出盒子,掏出杜太后懿旨。

    梁瓒微笑的看着来和,跪下接旨。

    骂梁曼的话,梁瓒没有放在心上,昭灵二代,盖棺定论。

    天选之子,闵王为嗣,梁瓒,以闵王的名义被立为储君,进京登基。

    “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卜之守龟,兆有大横,筮之三易,兆有革兆。告类于大神,唯尔有禅,尚飨大吉,兆民之望,祚于有昭世享。”来和念完,将太后懿旨给梁瓒。

    周全却是眼眶通红,雪枭,可以嫁人了,灵芝,也可以嫁我了。

    “闵王,还是尽快吧,恐京城人心动荡。”来和宽慰道。

    “来公公,辛苦了,明日,明日辰时三刻,我们出发。”梁瓒上车。

    大街上的人骚动起来。

    “景老爷,景老爷,闵王啊,闵王啊,你们家不是做了秦宗杯吗?闵王的弟弟宗衡,你们相识的,哎呀,快点让你家公子去梁府,该送的礼数不能少呀,闵王,闵王得爵了。”包子铺老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拉住景休说话。

    “景老爷,快回去。送礼,赶紧的,送礼啊,人家都叫他闵王了。你家不是那梁府二公子的人嘛,自己人也得客气些。”包子铺老板见叫不醒他,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哦,哦,哦,对对对,送礼送礼,闵王重新得爵了,恭喜恭喜,二公子也要得爵,我们景丹,自然也是鸡犬升天。”景休哈哈大笑,朝着包子铺老板作揖。

    “恭喜恭喜。”包子铺老板也笑眯眯的作揖,顺手就用牛皮纸卷了两个热包子给景休,自己先送一份厚礼给景休,以后也好照应照应。

    “闵王得爵!”有人高呼,煞那间,街市欢呼,络绎不绝的人涌过来,拜伏在地。

    “闵王得爵!”挤不进来的,奔走相告,热泪盈眶。

    “闵王,民心所向啊。”来和感慨,看着满街的跪拜和欢呼。

    “可不是,太后英明,选对了人。今日,闵州大喜,必定是要热闹一番的。”沈元详也笑嘻嘻。

    “沈中郎,还是想想,怎么消除误会吧。闵王刚刚说,你过来杀他,似乎,不是拥戴之功啊。”涂亮浇了一瓢凉水,提醒沈元详,这一路回去,可得好好表现,老子都被你连累了。

    众人行了半个时辰,到了梁府。

    “沈大人,快去快去。”涂亮提醒沈元详,京城拍马的那一套。

    人肉马凳,上啊,梁曼可是最喜欢这套。

    沈元详赶紧下车,呼哧呼哧的追上梁瓒的马车。

    梁瓒的马车停下,沈元详跪下,弯腰躬身,给梁瓒做马凳。

    “沈大人,这是何意,掉了银子吗?“梁瓒抬脚,却是一双木屐,刚才明明不是木屐啊,哪有人大冷的天穿木屐。

    啊!沈元详扭动了一下后背,那木屐的齿几乎陷进他肉里了。

    “沈大人,还好我只踩了一只脚上去,本王差点被你掀翻在地。”梁瓒皱眉。

    “殿下,您踩您踩,我保证不动。”沈元详咬紧牙关。

    话音刚落,梁瓒就直接双腿踩上去了用力试了试。

    “真是不太舒服,摇摇晃晃,算了,周全,扶着点儿。”梁瓒接住周全的手,施加压力,将沈元详压趴在地。

    “无妨,我没事!”五体投地的沈元详仰脸看着梁氏,保持微笑。

    “下次,不需要了,你的背,不平坦。”梁瓒实话实说。

    “殿下,我可以,我的背,很平坦。”涂亮赶紧上前,拜服在地。

    “嗯,涂左丞,可以,这差事,归你了。周全,我的马凳,就留在闵州吧。京城的人肉马凳,我们也要入乡随俗啊。”梁瓒顺坡下驴,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涂亮和沈元详面面相觑。

    “本王开个玩笑,马凳,还是舒服些。对了,这谢公屐,我二弟喜欢穿着爬山,算是闵州特产吧。周全,回头送三位大人,一人一双。”梁瓒发话,周全颔首。

    “这婴儿是?“沈元详疑惑,看着梁府丫头雪枭抱着个半岁的娃娃,没听说梁瓒成婚哪,这就生儿子了?

    “雪枭,来,把我那侄儿给沈大人瞧瞧。“梁瓒的食指轻轻碰了一下贺知章,小娃娃咯咯的笑着躲闪。

    “哦,哦,侄儿,侄儿呀。“沈元详赶紧招手,让人递上来一个金锭子,给贺知章做见面礼。

    原来是宗衡那小子的,挨了一刀,丝毫不影响他落种啊,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