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宗衡

第26章 姨妈梁南钦

    沈肃寿宴将至,宗衡听说陈府的人收到了请帖,便找了个由头来拜访,问问梁南钦送沈肃什么寿礼比较好。

    这馆平郡主梁南钦毕竟也算是宗衡的亲戚,叫一声姨妈不过分。

    梁南钦属于二爷梁仲谋那支,是梁仲谋的曾孙女。三爷梁止夺嫡为王的时候,二爷梁仲谋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梁仲谋的几个儿子向来不睦,勾心斗角自相残杀,过了三代,在香洲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在梁曼姨妈邓太妃丧葬期间因为歌舞奏乐的事情被人揭发,比闵王梁偃更早一年失爵。

    偌大京城,就剩下这么一个馆平郡主在陈府当家,还算是过得去。

    宗衡想着陈午死的早,梁南钦家里也没个做主的男人,这母女俩,用什么手腕在京城独树一帜,明眼人都清楚,裤腰带太松,杀气颇重。

    宗衡空着两手,悠哉悠哉的到了陈府门口,正巧看见里头走出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个头还挺高,身形秀丽挺拔,只是脸型瘦削,寡淡的脸上还长着十几颗雀斑。

    这姿色,当真让人发愁,仔细一看,倒是有几分像薛昌宁呢,陈镜芬,伪装得挺好啊。

    “姑娘,你出门不带护卫的吗?”宗衡抬手,挡住着急出门的馆平郡主千金陈镜芬。

    “你是谁?”陈镜芬迈下台阶的腿又收回去了,后面的丫鬟春苗赶紧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在下平南侯宗衡,不知陈夫人可在府中?”宗衡将腰牌亮出来。

    “哦,平南侯,找我娘,你,把他带进去吧。”陈镜芬上下打量了一下宗衡,冷漠的让家丁把人带进去了。

    宗衡回头,看见陈镜芬一把推开丫鬟的手,继续朝外走去,春苗没办法,只好跟随。

    没爹的孩子,的确有点野,宗衡摇头叹息。所谓的遗腹子陈镜芬,她便宜老爹陈午早在太康三年秋月就病死了,她却是太康四年冬月出生。

    坊间都知道,陈午死了之后,薛昌宁倒是来的勤快,基本上可以肯定陈镜芬是薛昌宁的种。

    太康四年,京城价值最高的江湖追杀令来自元芳,谁能杀掉陈镜芬,谁得一万两。

    宗衡被带到正厅,婆子去花园通报馆平郡主。

    喝了两盏茶,那馆平郡主梁南钦施施然来了,却是素雅冷清,柔柔弱弱,宗衡禁不住揉了揉眼,看着挺纯啊,当然,抿嘴一笑,也有点欲。

    “平南侯,稀客啊,怎会来我郡主府做客?”梁南钦掩嘴而笑,那发髻上的玉石钗环熠熠生辉。

    “陈夫人,在下年幼,开府别住,身边没个长辈指导,原本想请教,送什么物件儿给沈相做寿礼,方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了,就不劳烦陈夫人了。

    另有一事,圣上让我过来问问,三个月前,苏威在宫里头见了您,可有给什么东西让您保管?”宗衡开门见山。

    “有啊,不过是一张地图,不对,是半张。”馆平郡主叫人去拿。

    “哦,怎么是半张?”宗衡倒没想到会是这样,苏威的老婆们说的可是一张。

    “那苏威,狗急跳墙,自知时日不多,见了宫外的人都想要托付。若是长公主没有卧榻在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她不是更保险吗?

    我馆平郡主,只剩下一个名号而已,什么靠山都没有,家里的护卫,功夫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四重练气境,这放在京城,已经是说不出口了。

    亏得苏威那老狗以为我胆大包天,什么东西都敢拿,硬生生的塞给我。

    我敢拿什么呀,这么多年,我就这么点胆子了,什么都不敢跟人抢,老老实实过了半辈子了。

    这地图,放我手里,那不是害我吗?什么龙脉,藏宝图,都是传说,根本就没这回事。我看了,就是北境戎狄,月奴,大昭的边境堪舆图而已。

    圣上既然想要,拿去便是了,我都等了这么几个月呢,你怎么才来呀!”馆平郡主委屈的蹙眉,拿起桌上的茶水,示意宗衡喝茶。

    “堪舆图?这倒是意料之外。”宗衡微笑,瞧了一眼手里杯盏,又放下了。

    “我对此图毫无兴趣,如今,只想好好守着闺女过太平日子。

    我那丫头,听下人说,方才侯爷见着了。年方二八,个子太高,长得不好看,还是个蠢笨的。

    她的婚事,也是让我操心不已,虽然定了京兆尹家大少爷,可是这丫头还不乐意。

    要不是这图绊着我了,我定是要扯着死丫头,早些去一趟高府赔礼道歉的。”梁南钦弱弱的叹息一声,顺手就把堪舆图给了宗衡。

    “另外半张地图,难道没在京城?”宗衡接过来细看。

    “平南侯,这我就不知道了,东西你已经拿到手了,另外半张,我不知道在谁手里。”梁南钦观察着宗衡的表情。

    “都是自家亲戚,无事走动一下,也是应该的。若是夫人还想到什么可以教导我,宗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比如,另外半张,留在手里也没什么用的时候,您召唤一声,我便过来拿。”宗衡微笑告辞。

    “等等!“梁南钦站起来,脸色严峻。

    宗衡停住脚步。

    “听说平南侯家里摆了赌拳擂台,各家护卫,都打不过平南侯。

    我那丫头,也会一些拳脚功夫,经常跑得无影无踪,丫头婆子无论如何都跟不上。

    若是平南侯有心知道另外半张地图在谁手里,我们谈一笔交易,帮我看着我家丫头,直到沈肃寿宴结束,我自然会告知。”梁南钦捏紧了帕子。

    “怎么?被江湖追杀令吓破胆了?想着换一个靠山。”宗衡让汪顺昨夜在陈府屋顶跑了两圈,丢了江湖追杀令到院里头。

    “元芳啊元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破人亡了,竟然还能拿出不少银子。”梁南钦让丫头拿出江湖追杀令,宗衡故作惊讶,仔细看着自己的字迹。

    “哟,这字写得,没想到江湖上的匪徒,还挺有文化。

    我怎么听说辽王入京,送了陈府两个得力的护卫。怎么,他们表现不好,还是说,辽州护卫,连大小姐都打不过?不会已经被大小姐迷晕了吧?

    也对,你儿身长八尺,又练过,一般的护卫,没个防备,还真不是他这种壮汉的对手。”宗衡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梁南钦。

    “你!胡说八道。”梁南钦重重的放下杯盏。

    “陈夫人肯定好奇,我一个闵州乡巴佬,怎会知道这种闺阁秘事?对了,我的管家叫常满,原来宗府账房先生的儿子,满爷的夫人,就是死在了你们陈府。

    十六年前,夫人坐月子的时候,有几个伺候不周的丫头婆子,在药里放错了东西,害得夫人血崩。

    那几个不得力的奴仆,要么被夫人打杀,要么被丢到庄园里看管起来。

    不过满爷倒是千方百计的去庄子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常夫人。临终的时候,告知满爷,陈镜芬的真名,叫做:薛定芳。”宗衡帮助梁南钦回忆往事,嘴角微微上翘。

    “你笑什么?”梁南钦不满的看着宗衡。

    “如果他不是这个定芳的名字,元芳不一定会穷追不舍吧。薛昌宁真是个人才啊,怕老婆怕到这种份上,给儿子取个定芳的名儿,有趣。”宗衡戏虐的看着梁南钦,丝毫不畏惧她的凝视。

    “薛昌宁已死,元芳那贱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梁南钦败下阵来。

    “薛昌宁死了,没人能庇护我们。我们同高家,也是有婚约的。可是高泽佑,却拿着婚约来要挟我们母子,地图的事情,他也知道。

    江湖追杀令,那一万两,恐怕不是高家出的,就是沈家。

    左右二相,斗得厉害,拿我儿要挟我,想让我们乖乖就范,倒是小瞧了我梁南钦。

    平南侯的靠山是当今皇上,我想着,投靠皇上,自然是明智之举。

    高氏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平南侯做我的靠山,我也是满意的。不如,今夜就留下来,我们家的厨子,也学了两道闵州菜,尝尝看。”梁南钦莞尔一笑,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宗衡肩头。

    “咱俩不合适,我只比你女儿大一岁,我今年才十七岁呢。陈夫人,说起来是我姨妈,外甥帮忙看顾一下表妹,我看行。

    帮忙看着大小姐,这活儿,我接了。一场亲戚,总不能见死不救。”宗衡将梁南钦的手拿开。

    “眼下我倒是想靠着梁嘉晚接近圣上,套套亲戚关系,可是我也是要脸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走动了,十几年都不走动,突然拜访,太不要脸了。

    外甥如今唤我一声姨妈,我自然是乐意应下来的,就这么着,你看着我女儿,地图在谁手里,到时候就知道了。“梁南钦笑着,将脸凑近宗衡,故意将呼出的热气喷到宗衡耳朵上。

    宗衡也微笑,转身相对,学着馆平郡主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

    “姨妈,总之,这三天,若是谁敢动陈家大小姐一分,就是与我做对。

    从今日开始,我贴身保护陈大小姐,三日后,寿宴结束,交易结束。三天后,若是地图不见,别人下了杀手,就怨不得我见死不救了。”宗衡拱手作揖,扬长而去。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