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中的浅见同学

第六话:暑假伊始(三)

    时间回到现在。

    “没有,我没问。”

    视野中的题目有一瞬失焦,闪过佳爱穿浴衣的幻想身影。我接着说:

    “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实际上我和佳爱之间的联系并不多。不管是Line还是电话都很少,更多时候是当面说清楚。”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向我,目光夹杂着疑问和不解。

    “很奇怪对吧?不过我们两个人各自默许了这种情况。”

    假交往时的做法承袭到真交往。

    我个人的原因在于:比起冰冷的数据,还是可以触碰的温暖更加安心;并且有许多话,无论好坏,当面交谈效果会更加强力。

    佳爱或许抱有相同想法。但她作为最初发起者,加上并非会把想法浮于表面的性格,真实意图还有待考究。至少现状是这样。

    “别在意,红叶。你们的交流方式是自己觉得可以就行了,我们作为外人是没资格说三道四的。”

    D耸肩摊手,与眼镜眼神会意,半笑着。中性笔滚落桌面声音相当清脆。

    “我和龙持相同看法。”

    “别光说我啊,你们没什么可以唠嗑的事吗?”

    我目光转回作业习题,手握着笔再度开始。

    时而沉默,时而交谈,这白天就这么过去。

    进度比预想中要快许多,不只是D对题目的解读与解法比之前强许多,还有眼镜教导他人的方法也更加简单易懂和简明扼要。

    大家都在悄悄成长,唯独我原地踏步。

    我趴在房间外阳台护栏上,抬头望月思绪万千。

    有句话叫做“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在某种意义上与这句话相耦合。

    与我同照一轮明月的佳爱,此刻在干什么呢?

    手指停留在手机拨号键上,没有按下去。转而打开相册,浏览和佳爱的合照。

    不应该去打扰她。是我此刻想法。

    “要不我也回老家吧……”

    我确信自己得了恋爱病。佳爱极速成了自己生活中相当重要一部分,现在这部分缺失掉,那么本就于我而言相当重要却被主动抛弃的部分,应当可以临时补足空缺。

    就着这个想法,我收起思绪,转身下楼,找老妈进行协商。

    那是字面意义上遥远的地方,在现代科技加持下,头脑发热心血来潮地单纯一来一回也要两天。

    “可以啊。你打算明天出发吗?”

    “没有那么快,过几天吧。”

    “行。你决定好日期就告诉我,我这边好让你爷爷奶奶做一下准备。”

    “谢谢妈。”

    得到应允之后,我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重要归重要,老家那里有不愉快过往,有意忽略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第二天。同样在眼镜家。

    “你也打算回老家啊。”

    “嗯。”

    “那至少在下旬之前,这座城市只有我一人了,怪寂寞的。”

    D笔头顶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

    “你可以专心训练。”

    眼镜补充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话题。

    “训练?你要打比赛了?”

    “是啊,地区海选。大概五号左右,就要去合宿训练了。”

    “这种事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倒也是,那祝你顺利。”

    需要承认,我放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精力确实少了许多。这件事放去年我不可能注意不到。

    “不过啊,”D后仰贴在地上声音拖长,“我觉得很难更进一步了。”

    “尽全力做就可以了。”

    “眼镜你说得对。我不能浪费这次不留遗憾的机会的。”

    和眼镜目光相交,我开口:

    “什么意思?”

    “我啊,打算退出校队了。所以接下来那场比赛我要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

    “别说得跟flag似的,怪吓人。”

    我看向躺着的D,声音夹杂些许斥责。

    “嘛,虽然这是我自己私事,但放弃篮球这件事,对我来说无异于青春结束了。”

    他右手伸向天花板,缓慢握拳。

    和绝大多数考进新桐高中的学生不同,五十岚龙走体育特招。我和眼镜去过他家,他在篮球方面获得许多奖项。

    “是升学的压力吗?”

    眼镜问出我想问的事情。

    D并不避讳讲述自己的过去,但在家庭方面的话题,他总是会笨拙地敷衍过去。我猜测可能是父母施压,让他考大学。

    “不全是。不过放弃篮球是我自己的想法,和父母无关。”

    D的语气十分轻松,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被胁迫做事的微表情。

    含有部分升学压力的话,他在学习上的进步就能解释得通了。

    作为考试临阵磨枪派的一员,他和大部分同类一样不到必要时刻不学习。

    在学力有明显进步的当下,他暗地里肯定是花费不少时间去学习。放弃篮球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花费时间来进行学习。

    估计升学压力在他身上不是一般地大。人是会隐藏自己情绪的生物,表情看不出来不代表事实不存在。

    当然我不能笃定这就是事实,具体为何他本人心里一定是有杆秤的。

    “从五岁打篮球到现在,你能放得下啊。”

    “人总是会变,会成长的嘛。不过在我看来,红叶你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个人。”

    D宛如不倒翁,咻地一下从地面弹起,然后坐下。

    “怎么话题又到我身上了?”

    “因为你是我们当中的主角啊!”

    “我看你不像发烧的样子。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小说主角不都是你这样的吗?有才能,又大隐隐于市。”

    “他们明明巴不得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才能。”

    “那是反派才会做的事。”

    “停停停停停,就此打住。等下争辩起来又没完没了了。”

    右手食指朝上不停戳着左手手心。

    “你们两个接着聊,我去给你拿饮料。”

    眼镜摇头笑着。这股诙谐空气冲淡许多刚才D“青春结束”的感伤。

    我们三个之间向来很少交谈沉重话题。一方面学生能接触到的沉重明显和我们三个不合,另一方面则是班级内部氛围和谐,缺少沉重滋生的土壤。

    “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就不说话了?”

    “做作业!”

    “红叶说的对。”

    紧赶慢赶,绝大部分作业都在今天完成。剩下一丝丝那是急不来的,记录类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