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女王来历
呜——
我呼出一口气,让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尽可能多样式的料理;我久违的感到紧张,身体绷得有些僵硬。
好在没有什么意外的完成了。
不敢说色香味俱佳,至少是在“味道不错”这个层级。
至于原因,单纯为了补偿佳爱。
将料理悉数端上餐桌后,我随即洁净双手,拿出手机看时间。十九时二十二分,已经脱离傍晚的范畴,晚餐在这个时间正合适。
坐在椅子上等了段时间仍旧不见佳爱身影。
“洗澡不用那么久吧?难道泡澡太舒服睡着了?”
我站起来,椅子顺势被后推,发出剐蹭声。
原本平缓的心跳有所加速。自己曾有过一次经历,虽然没有致命危险,但把身体泡肿也挺难受。
“过去问问情况吧?”
比起自言自语,更像是为自己找个理由。
或许是恋人特有的心有灵犀,我刚打算动身,佳爱可爱的容颜挂着一丝淡漠,进入到我视野中。
一身和外表相衬的新居家服,浅黄色丝质布料看上去就很顺滑、亲肤。漂亮长发简单扎起,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看我做什么?”
佳爱抽出椅子坐下,挽起衣袖为自己盛饭。一丝淡漠就像墨汁入水那般扩散开,浸染着她的一举一动。
希望别是还在生我气。平常时的佳爱心思略微好懂,可以大概猜到在想什么;女王状态下由于相处机会过少,加之情绪波动更不明显,心思相对不容易揣摩。
“自己女友长得可爱还不让看?又不收费。”
先用俏皮话试探试探吧。
“是么?那多看几眼,饭后碗筷一并归你收拾。”
“如果是平常时的佳爱这么说,我会答应的。”
“那……”她顿了一拍:“饭后碗筷就拜托你收拾了,红叶。”
“啊……哦。”
佳爱歪头,嘴角上扬短短一瞬便恢复原样。啊……中计了。
“我说,你这也太赖皮了吧。”
“是么?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只是照做了而已。”
她的声音模糊不清,夹菜动作很是迅速。看来有意照着对方口味进行调味的做法相当正确,至少能拿到个不算差的评价。
“问题不是那个……算了。”
说得自己有些口干,还是拿起碗筷吃饭吧。
相互无言的晚餐时间过后,我在洗碗筷,佳爱则是在沙发上刷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回到了城里的家——自己在洗碗筷碟,诗织在沙发上刷手机。
“佳爱。”
我擦干双手,迈向沙发的同时叫出女友的名字。
“做什么?”
语气很平淡。不过,从桌上放着两杯提前倒好的水来看,佳爱是知道我要找她谈话。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有知悉彼此才能达成。
我注意到,两杯水位置相邻,是让我坐她身边的意思?
察觉到我正在靠近,她调整姿势的过程中关闭手机。抬头刹那,我们对上视线。
我按水杯位置坐在佳爱身边,她很自然的靠过来。
虽说距离她洗澡结束有段时间,依旧能够嗅到淡淡清香——也即,现在是平常时那个佳爱。
女王状态也不是不行,效率没有现在这样高就是了。
“佳爱。”
我叫出她的名字。
“想问什么就问吧。红叶。”
“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哦。除非……”
“除非什……”
我侧过头,迎面撞上她的唇,二者相触。佳爱手臂开始移动,最终搂住我的脖颈。只要不是傻瓜,任谁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于是乎,我尽力维持着姿势。
相吻没有持续过久,在需要换气时佳爱就主动放开手。
我配合着她的动作,恢复到和先前差不多的姿势。
“满意了吗?”
“一般般吧~”
听语气就知道,已经不生气了。
“那我就问了。”
“问吧。”
“佳爱你之前说过,哪个状态都是你的一部分。”
“没错。”
“那我想问。对你来说哪个部分才是真正的自己?”
“你这男朋友当得真失败。”
“哈?”
“答案是两者皆否。对我来说,真正的自己现在并不存在于此处。”
“你的说法有点过于哲学了。我听不太懂。”
如果把佳爱的情况放进小说里,那大概就是所谓双重人格。根据我对她话语理解的不同,事实可能比那更简单或者复杂。
“为了方便解释,你先把我昨夜说的,从出院那部分到结束,系统总结一遍。”
我凭着记忆,慢慢说着。
“看来没有走神嘛。”
“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不侧耳倾听就是我有问题。好吧。”
“很好。”
“拜托你不要突然变成女王!”
“你知道‘人都是戴着面具在活着’这个说法吗?”
被无视了……
“知道。”我点头。
“你口中的所谓‘女王’,就是在我出院后,到变成胖妞被孤立过程中形成的一种‘面具’。目的自然是出于自我保护。”
“我懂了,那么平常时的佳爱就是转学后接触并适应新环境,进而形成的一种‘面具’。”
“正是这样。不过我不喜欢这种说法。”
佳爱重新坐直,接着用命令的口吻说:“去,把西瓜和刀拿过来。”
“知道了。”
她这戛然而止令我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打个比方,假如现在的我是一个西瓜。”
佳爱说拍了拍西瓜,然后用刀将西瓜对半切开,一边说一边指着:
“那么平常的我和女王的我就是西瓜表皮或翠绿或墨绿的条纹,真正的我则是瓜皮包裹下的瓜瓤。”
“我好像懂了。”
“我,千坂佳爱,这个人所有的行动,都是由瓜瓤(真正的我)经由瓜皮(对环境的判断),来决定在最表层显示翠绿色(温柔)还是墨绿色(女王)的待人处事方式。”
“这下通俗易懂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切掉表皮就能看见瓜瓤吧。那为什么说‘真正的我不存在于此处’呢?”
“你既然知道‘面具’的说法,那也知道‘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这个说法吧。”
“这样吗……”
“西瓜瓤应该是红色,”佳爱再次指向瓜瓤:“现在的我,由内到外都是翠绿或者墨绿色;而真正的我,恐怕是这堆西瓜籽中的某个吧……所以说真正的我不存在于此处。”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不加掩饰地低落:“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已经想不起来了。”
“没事的。有我在。”
把佳爱轻轻地再次拥入怀中。
自我认知一直个终极哲学问题,其内涵不是两个经历尚浅的高中生能够想通的。重要的是当下。
“我还有问题。”
“说吧。”
“佳爱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女王的一面示人呢?”
“请不要再叫我女王了,过于羞耻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大概是需要武力的场合,然后部分生气的时候,还有就是展现自身能力的时候吧……”
“所以你刚才是生气了?”
“任谁被长时间强吻都会生气的好吧。”
“那现在呢?”
我注视着佳爱的双眸。她先是一愣接着眼神四处游移,显然是读懂了我的意思,最后合上双眸。
我顺势吻了下去。通过嘴唇相触来交换彼此的爱意。
经过一段忘我的时间,并没有要吃西瓜的我们将其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这完全就能容纳两个人睡吧?”
困意来临,我换好睡衣来到她的房间,从橱柜中取出被褥。
“最开始是因为睡榻榻米容易滚动导致着凉,所以才有这么宽。没想到现在……”
佳爱先行躺下,有意留了空位。
关掉灯以后我也躺下。
“第二回同枕共眠了呢。”
“你要是胆敢做什么的话,我会不客气的哦?”
“这种时候就不要变墨绿色啦!”
我调侃道,但佳爱那边似乎没有回应。好快的入睡!
“晚安,我的女王。”
我轻声呢喃道,不一会就沉入无边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