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现在问题有点儿多，一时不知道先问哪个比较好。

    倒是张小娅一直对被关到笼子里这件事耿耿于怀。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跟田崇不是一伙儿的么，为什么要偷偷帮我？”

    田疆道：

    “你所说的田崇很久之前就已经把名字改了，为了统一起见，咱们还是叫他邹衍吧。”

    张小娅很不耐烦：

    “好，那就叫他邹衍。回答我的问题。”

    田疆叹了口气：

    “这个过程有点儿复杂，需要从头开始说。你应该知道邹衍原来的身份吧？”

    张小娅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

    “可是他可能还不知道。”

    田疆指了指高宇。

    高宇的确不知道。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邹衍跟张小娅应该是认识，但又像是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张小娅对田疆道：

    “我不单独解释了，你来说吧。”

    田疆清了清嗓子：

    “好吧，那我尽量简单一点儿。

    邹衍的身份很特殊，他曾经在齐国当过十几年的大祭司，但大概七八年前，他就生病不干活了，最后干脆对外宣称病死了。而实际上这都是假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跟一个叫聂让的人偷偷筹建一个秘密组织。”

    邹衍居然也是大祭司？高宇大受震撼，扭头看了看张小娅。

    张小娅点点头：

    “他说的是真的，邹衍的确曾经是大祭司，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认识我，因为所有大祭司都要从小在雪山基地里接受培训，那段时间基本都是我来管教他们。不过他的诈死的确很成功，搞得我们只能从齐国抓一个新人临时培训了两年去顶替他的位置，那段时间齐国的祭司体系一度非常混乱。”

    田疆接着往下说：

    “我也是齐国人，跟邹衍还是同族，论辈分比他小一辈。我在五岁的时候作为灵童被送到月球基地上学习，但因为一直很想家，所以在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大概四年前，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偷偷潜回了齐国，没想到被邹衍的眼线发现了，就把我叫了过去。

    邹衍当时主要是看中了我的灵童身份，他让我给他介绍了很多关于月球基地的事情，然后又用他那套理论给我洗脑。”

    田疆停了一下，看了看高宇：

    “我当时年轻，思想还很不成熟，对邹衍的观点深信不疑，于是就加入了他的组织，认他当老师。因为我入门早，所以才是你的师兄，其实我比你还要小两岁。”

    高宇对师兄师弟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感觉时间上好像有些问题：

    “你是四年前回来的，那是怎么知道八年前的事情？”

    田疆道：

    “那些当然是邹衍告诉我的，实际上我并没有见过那个聂让。在我加入组织之前，邹衍跟聂让就闹翻了，聂让领着一部分人出走，邹衍则领着剩下的人成立了阴阳教派。

    邹衍成立阴阳教派之后，曾经一度不知道该怎么执行自己的计划，天天愁得要命。但我的出现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他了解了所谓的天界科研体系之后，经过一系列策划，成功夺取了东海基地，拿到了原子弹的控制权。”

    终于讲到原子弹了，高宇的小心脏砰砰乱跳，他示意田疆不要停继续说。

    田疆见高宇很感兴趣，讲得也开始起劲了：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基地里的技术，以及怎么使用原子弹。但由于从来没人用过这玩意，我也只是在理论上知道这个东西炸起来很厉害，很多实战细节还得花时间慢慢摸索。

    后来没多久，你也加入了进来。你虽然不是灵童，但领悟力很高，学东西非常快，很快就跟我一起理顺了原子弹的基本使用方法。但麻烦的是，这个东西远程发射的话精度不够，需要有个人去现场主动定位。这个过程非常危险，当时也没有很好的使用机会，所以一直没拿出来用。

    再后来就出现了秦国入侵楚国这件事。当时的局面对楚国非常不利，搞不好就要被灭国了，你去请求邹衍帮忙，而邹衍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实战验证机会，就拍板同意使用一次原子弹。

    但谁去现场定位是个大问题，因为别人都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而且爆炸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好，最后还是你自告奋勇决定亲自去。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你成功引爆了原子弹，然后又被秦军给抓走了。邹衍知道情况之后，立刻带着我和寇兰到这里来观察情况。同时安排人去秦国救你。但没想到被她们先下手把你抢走了。”

    田疆看着高宇，对着张小娅的方向努了努嘴：

    “邹衍在你的府里安置了线人，所以你回来的当天，他就得到了报告。不过他对你失忆这件事一直半信半疑，尤其是对这个丫头的出现非常不安，于是就派我去府里找你过来，同时告诉我如果这个丫头也跟过来的话，要想办法把她先困住，所以我才把她骗到那个笼子里。”

    张小娅气坏了：

    “合着你们是早就商量好了要算计我？”

    田疆道：

    “那没办法啊，谁让你那么凶，邹衍对你都有心理阴影了，他担心寇兰都打不过你。”

    张小娅很得意：

    “那是，邹衍那家伙当年被我从小打到大，他怕我是正常的。不过那个寇兰是哪里来的？也是守护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田疆摇摇头：

    “这个人很神秘，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

    张小娅道：

    “好吧，那回头再说她。你东拉西扯讲这么多，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阴阳教派的人么，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不是叛教么，你就不怕邹衍知道了找你算账？”

    田疆叹了口气：

    “我说了啊，我被邹衍洗脑的时候还没成年，很傻很天真，认为他的确是为了拯救天下而奋斗。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的那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论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所谓齐王也只是他的傀儡而已。邹衍内心真正的目的，是要消灭一切对手，最后由自己来当全天下的王。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放弃一切底线，无视任何代价，哪怕这个代价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我其实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邹衍当初骗我说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最后的天下太平，我才勉强同意帮他。但他后来的所作所为，让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我想不出来让这样没有底线的人来统治天下，对民众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到这里，田疆的面色开始沉重起来：

    ”而我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是他违背了当初对我的承诺，害死了我的导师，也是我最尊敬的一个人。”

    高宇一愣：

    “你的导师？月球基地上的么？”

    田疆点点头：

    “是的。他不仅是我的导师，也是月球基地上的科研最高负责人。”

    “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高，叫高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