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逼迫
咣当——
随着清脆的响声,杯盏好似被投掷一般,向着大殿正中飞快滚落,夺走了殿内无数目光。
但陆影所预料的刺杀却并未出现。
只见殿中的戏班纷纷一愣,惊讶一瞬便继续唱着。
席位上的其余长老,都是扫了眼那地上的杯盏,随后好似没看见一样继续把酒言欢。
陆影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
抬起酒杯作为掩护,他悄悄望向城主,却发现这位老者正捏紧手掌,古怪盯着地上的酒杯。
“齐泯长老,你的杯子掉了。”
“哈哈哈哈,老夫看得太过尽兴,让城主见笑了!”
名为齐泯的长老哈哈大笑,起身对城主的方向随意拱拱手。
似乎是蓄谋已久,身边的陆氏长老在这时接过话题:
“这戏曲粗犷雄浑,看似只是个军营的野曲,但我听说他和皇室颇有渊源!”
“自然,皇族之人都喜好戏曲,这可是有目共睹的。”齐泯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开。
粗犷的曲调中,齐泯的话引来了一众好奇的目光,所有长老附和般的听着,又时不时神色异样的扫了眼陆影。
“齐泯,你也了解戏曲,这个曲子的由来是什么了?”陆氏长老率先问。
“这种事情何人不知?”齐泯扫了眼主位上的城主,声音有些玩味。
“听说在武帝时期,法家并非大信正统。
而当时的法家为了改变底层官员随意而治的现状,顶着武帝的怒火上殿死谏。
到了如今昭帝时期,为了纪念那时的法家忠烈,所以这件事就被人改编成了现在的戏曲。”
齐氏和陆氏的长老们纷纷点头,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城主。
捋了捋胡须,齐泯环视着周围的长老,神秘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众长老皆是好奇。
望着主位上的城主,齐泯忽然起身拱手“其实这个戏曲,正是我们的城主所作!”
此话一出,满堂都寂静一瞬。
陆影诧异盯着城主,却见这位老者并未表现出丝毫慌乱,但嘴角的淡笑却有些不自然。
一直咬着城主不放,难道是在施压?
陆影悄悄怼了下饮酒的梦令“城主和这个曲子有特殊渊源?”
梦令摆动这小脑袋“没有,但这帮长老这么说,肯定是话里有话。”
果然,随着齐泯的话音落下,郑氏的长老端着酒杯,意兴正浓。
“早就听闻城主大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没想到这支戏竟是城主所做!”
“那是自然!”齐泯笑望着城主“听说这支曲子还是得到了昭帝的赏识,昭帝正是听完这曲后,才下定了变法的决心。”
坐下纷纷惊叹,不禁都对城主另眼相看。
陆影沉默望着这一幕,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
这些长老演的太假了。
对于皇族的这些事情,与皇族不和的八王族比谁都清楚,这帮长老怎么会不知道城主的事情?
现在这般夸张的演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沆瀣一气,集体配合齐氏向城主施压。
果然,随着齐泯话音刚落,文氏的长老举杯赞叹“当年昭帝想要变法,也是举棋不定。
但是现在看到了城主所做的戏曲,终于明白原来城主殿下才是昭帝变法的定心丸啊!”
“那自然是!”王氏长老也开始附和“不知道者,还以为城主大人才是昭帝变法的引导者呢!”
“难怪当年都在鼓吹,城主才是变法的灵魂!”
捧杀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方才还不对付的王族长老,现在面对共同的对手——皇族时变得空前团结。
他们用盛赞将退路封死,用附和让气氛紧张。
而被夸得天花乱坠的城主,此时却默默望着大殿,一双枯槁的眼不知在想什么。
“这帮长老,捧杀这么久想要干什么?”梦令皱眉,猛灌了口酒。
“他们在封堵城主的退路,让城主无法拒绝接下来的事情。”捏着一块酥饼,陆影声音低沉。
“封堵城主?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是我,但是他们似乎知道城主要保我。”陆影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
“昨日我去神山的事,齐氏似乎知道了。看来郦左的伪装还是没瞒过这帮老狐狸。”
听着陆影的分析,梦令默默放下酒杯,小手捏了捏陆影的衣袖“我了解他,城主不会放你不管的。”
大殿中,戏曲的声音渐渐平息,而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也渐渐消失。
陆氏长老陆印捋着胡须,笑着总结道“听你们这一说,老夫都觉得就算全大信背弃了律法,城主大人也不会。”
随着齐氏长老的最后一句话,殿内的戏曲悄然演完。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倒退声中,戏班退出大殿,空旷的殿中日光悄悄撒下,将城主的身影笼罩得无处遁形。
诡异的寂静中,齐氏的席位中忽然发出一阵轻咳。随后齐泯悄然起身,走到殿中对城主行了一记大礼。
“城主大人,既然您是大信法律的守护者,又是月城法律的执行者,那我们齐氏现在有一桩陈年旧案,想要上诉给大人!”
来了!
陆影猛然捏紧指尖,挺直身板望着面无波澜的城主。
齐氏已经图穷匕见,现在他的小命只能交给这位城主了。
沉默一瞬,城主缓缓放下了金盏,死水一样的双眸盯着齐泯。
“说吧,你们有什么旧案?”
阴沉扫了眼陆影,齐氏长老默默拱手“不知道城主大人可否知道,齐氏拥有一个家族传承功法?”
“自然知道。”城主默默点头,见怪不怪。
“但城主大人可否知道,不但齐氏拥有这种功法,陆氏也有?”
“陆氏也有?!!”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掀起了一片波澜。
郑氏长老骇然望着陆印,又看了看陆影,王氏的长老甚至不顾理解,直接起身。
但奇怪的是,在这般震撼的消息中,城主和陆氏长老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件事我早已知晓。但这是陆氏的秘密,和你们齐氏有何关系?”抿了口酒,城主见怪不怪。
“因为……”沉默一瞬,齐泯忽然笑眯眯的盯着陆影。
“因为陆氏的传承功法,齐氏也有参与!”
接连的话如炮弹一般,让长老们都坐不住了,诸位长老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这惊天的消息。
“陆氏的传承功法?我们从没听过?”
“难道齐氏和陆氏早就已经合作了?但为何我们得到的消息一直是两个家族不和?”
……
似乎没有听到周围的交头接耳,城主扫了眼沉默不语的陆氏长老们。
“齐泯,你不妨说清楚一点。”
咳嗽一瞬,齐泯看着沉默的陆氏激进派长老们,将手中卷轴缓缓展开。
顿时,大殿内折射出一道光幕,而一道道名字也醒目的闪烁在上面。
贾豪,齐氏外族执事。
王泽千,齐氏阵法师。
沈自明,齐氏信使……
一个个名字好似血印的史书,在大殿的空间内折射出灼热的温度。
望着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陆影愕然望着齐泯,好似一只猎物,惊骇的坐在真像的丛林中。
“城主大人,五年前陆氏为了让自己的家族功法能安心发展,将传承功法的那一脉分了出去,送到了大信南疆安心发展。
而齐氏为了援助陆氏,也派出了数十人协助他们。
而这些人,就是齐氏派出去的外族执事!”齐泯指着空中那些悬浮的名字,低声厉喝。
默默望着这一幕,城主双眼微眯,犹豫一瞬“他们怎么了?”
好似在哽咽,齐泯猛然指向了陆影“他们都死了!而杀了他们的人,就是陆氏天南城分家,也就是陆影这一脉!
老夫恳请城主,按照大信法律,将罪犯陆影当场缉拿交给齐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