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翻阅一个小山，就见黑瘦军团已经在一个山窝子里等着了。

    “你们想干什么，想打劫吗，我们可都是穷人。”胡小云见到黑瘦军团向着自己这边走来，颤抖着身子走上前说道。

    “二条哥，二条哥，二条哥……”黑手军团同时喊出声来。

    胡小云看看一脸虚弱的二条，再看看对面的几人，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二条没有解释，这种事情解释越多错的越多。

    见黑瘦军团还用树枝和荆条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二条摇晃着身子，一头栽了进去。

    这次是真昏睡过去，刚才走了一段路，二条发现身体已经有点虚脱。

    被狼咬了，伤口很难愈合，看来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几人继续赶路，胡小云和三桶、四桶挨的很近，时刻观察周围人的动向。

    黑瘦军团到底大多是孩子，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偶尔还打闹几下。

    小黑妹趴在小黑的背上，她脚上伤还没好，走起来也不方便。

    烂泥则是身背火药，腰胯短刀，挺胸抬头，还不时指挥着队伍，一副领导做派。

    “你们都是怎么认识我家二条的。”胡小云还是忍不住问道。

    烂泥其实最怕胡小云问问题，怕自己一不留神说漏了。

    “赶野猪认识的，当时野猪攻击村民，二条哥带着我们几个把野猪赶跑了。”烂泥谨慎地回道。

    “是呀，我家二条可喜欢帮别人忙了，不过这野猪还是有点危险。”胡小云即得意又担心。

    “我当时发烧，就快死掉了，是二条哥和烂泥哥给我治病，救醒了我……”小黑妹也补充道。

    “二条哪有那本事，肯定是烂泥大夫救的。刚开始我还把烂泥大夫当成了乞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胡小云说完看看众人，发现没一个人笑。

    几人又聊到狼群出现，后来又被天雷劈走。

    胡氏赶紧双手合十：“这肯定是佛祖保佑，龙王保佑，山神保佑。”

    没想到这胡小云比这些寺庙出来的人还要迷信。

    就这样一路交谈下来，胡氏对山里的事情了解了几分，对几人在感情上也算熟络了。

    众人沿着一条山谷向东南行去。

    一路上土层变得越来越深厚；植被也变得越来越茂密；山谷里的溪流也变得越来越湍急；

    小溪向东南流了数百米，随即一头扎进一条深谷中。

    这条山谷叫做东大沟，谷中丛林茂密，野兽时常出没，众人并不敢深入。

    沿着东大沟一侧的山丘转向正南，在山谷的尽头，石丘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厚厚的土层。

    东大沟在土层中切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芦苇河。

    跟芦苇河相比，东大沟就现显得像一条小泥鳅。

    芦苇河是一条季节性河流，河床宽阔，平均宽度七八里，最宽可达十几里。

    山洪暴发时整个河道都会被灌满，而平时却只是占用中间十几米。

    接近芦苇河时，周围已经出现零星的房屋。

    不过这些屋子大多已经废弃，有的已经倒塌。

    为了从芦苇河取水方便，村民大多生活在芦苇河北岸的土崖之下。

    站在东大沟口的一个土丘上，众人看到一个半圆形篱笆墙围着两座草屋，这便是二条的家。

    胡小云摇晃着担架上的二条，却怎么都摇不醒。

    二条这时还沉浸在一个梦境中，是关于这具身体儿时的梦。

    梦境是在一个童谣中展开的。

    芦苇河，十八沟，嫁人要嫁下河口。

    那时候的下河村可以说是鱼米之乡。

    在芦苇河与东大沟的交叉口，人们开垦了大片的稻田。

    还在东大沟上修筑了河堤，想办法把水引到稻田里。

    正是因为这一大片稻田，下河村得到小西湖的特别重视，还派了陈二老爷在这里当村正。

    下河村也因此越来越兴旺，不断有稻田被开垦出来。

    可一场洪水摧毁了无数人的梦？

    村里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洪峰。

    它从小西湖宣泄出来，先是冲到南岸，又被一个突出来的山脊阻拦，直冲下河村而来。

    二条只记得，那天全世界都是水，家门口的几棵大树顷刻间就被冲走。

    二条一家因为住在山崖下，才能及时跑到高地上，住在里河道近的两户人家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在河边盖房子，离芦苇河近的人家也全部搬迁。

    其实洪峰的时间不长，只有10分钟，但这已经足够摧毁下河村的所有稻田。

    二老爷也被河水冲走，还是大浪的父亲拼死把二老爷捞了上来。

    那时候大浪的父亲还不是村正，只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孙头。

    救了人之后，老孙头就留在二老爷身边帮忙。

    稻田没了，人们没了最主要的口粮，虽然也淹死了不少人，但是人地矛盾还是很严重。

    陈老爷去州府申请救济被拒后，一气之下宣布废除下河村，让下河村并入上河村。

    村子没了，自然给官府交的税就少了，就能最大程度保留小西湖的利益。

    当时二老爷还在犹豫之时，老孙头却抓住了机会。

    他联络村里的一部分村民一起，把剩下的村民全部赶走，任其成为流民。

    靠着这份魄力，老孙头顺利上台当上上河村村正。

    受灾只是一时，灾后重建却是无比艰难的过程。

    村正为了完成小西湖下达的任务，把村民的压榨到了极致。

    饥饿和疾病是下河村的常态，每天都有村民死去。

    二条的父母也在这样的动荡中相继离世。

    当时的二条也认为自己快死了，在埋葬父母时多挖了一个坑，准备随时地下与亲人重逢。

    就在这时，已经嫁到小西湖的胡小云回到村子。她在村正家门口堵了三天，才从村里重新分到一块地。

    紧接着她跟着二条一起重新修缮了房子，又新开垦了一些荒地，才勉强活了下来。

    一段回忆杀之后，让二条彻底清醒。看到边上的胡小云，二条眼里满是温情。

    艰难地从担架上起来，二条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那两间草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