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金色委托
“我这人虽然粗鲁,却不喜欢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李金霄蹲了下来,拍着黄忠仁的脑袋瓜子,说道:
“这黄忠仁阴险狡诈,油滑多舌。私吞了许多高级委托不说,还诓骗新弟子,对老弟子恶言相向,大家对他不满已久。”
黄忠仁的脸颊被拍得啪啪响,却还是像死猪一样,就躺着不动,半点反应也没有。
李金霄只好站了起来,高声对后面的人说道:“我只是看不下去,替大家教训他而已,对不对?”
众人齐声说是,君故他们也混在人群中,应和了几句。
君故心想,这李金霄虽然衣着粗野,举止随性,但心思却细腻得很。几句话就将自己动手的动机说成了为众人抱不平。
承远扫视一圈,面色凝重,显然没想到大家的怨念如此深,看来黄忠仁平常没少得罪人。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天边拱手说道:
“黄执事行为如何,自有丹枫长老指教,哪用得着你李金霄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我倒是不想多管闲事,但一来,丹枫长老事务繁忙,二来嘛,有的人尸位素餐,不知道要替弟子们鸣不平,我就只能代为行事了。”
李金霄这一句指桑骂槐,让承远憋红了脸,他握紧了拳头,高高扬起:
“凭你也敢对执法队评头论足?你是执法队,我是执法队?”
说话间,承远身上寒光暴起,上身刷刷刷地显露出七枚道印来。
这些道印有的如鱼,有的像刀,有的只是意味不明的图案,深深的镌刻在他皮肤之下,此时被催动起来,才能被看到。
道印一开,承远身边冰晶环绕,周围人只觉得冷风撩面,空气也冷了许多,顿时纷纷后退。
李金霄见了,怒吼一声:
“承远,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说罢,他抬脚一踏,脚下现出一道土色圆环,扩张而出,抵住了入侵而来的冰晶气息。
与此同时,他身上也亮起了七八道符文,左手三道,右手两道,两腿和中丹还各有一道。
道印由法术凝炼而成,因此常常出现在四肢,尤其是攻击型法术,多在手上。
两人手上都是光芒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道印相冲的气势卷过全场,君故他们这些没有道印的新弟子最难抵抗,一下子被冲散到人群边缘,差点撞倒在祭坛上。
他们三个碰在一起,互相架住胳膊,才没有倒在地上。
也就是这时,淡淡的光芒从祭坛上升起,一枚金色的玉牌冒了出来,滴溜溜地旋转着,要升上半空。
三人几乎同时看到了那块玉牌,只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离泷和张煌同一时间往前一步,若无其事地挡在了左右两侧。而君故手如闪电,一把抓住玉牌,将它塞入袖中。
三人同时背转过身,稍稍离开了祭坛几步,混进了围观的人群里。
同脉弟子的默契在此刻展露无遗。周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刚才有金色的委托刷新出来。
好险是第一时间只有他们三人看到了,才能在别人毫不察觉的时候将玉牌抢到手中。
玉牌到手,三人面上具有喜色,看热闹的心思也消了一大半,很默契地一起往后退去。
“怎么?你想和我动手吗?”承远面如寒霜,冷眼盯着李金霄。
在他的注视下,李金霄却突然一笑,散尽了身上的气势,道印消退,那一身破旧衣服又将他衬托得像个乞丐一样。
“主峰上不许斗殴,对执法队出手更是一大忌讳,你当我傻吗?”
李金霄拍拍手掌:“上次不过是教训了你手下,就被罚去禁闭塔蹲了半个月……”
他眯着眼睛:“你们执法队,还真是人多势大啊……”
“算你识相。”承远哼了一声,双手背负,对身后的人说道:“既然无事,就将人群遣散吧。”
“是。”
执法队的成员分散开,呵斥着将聚集的人群打散。李金霄自讨没趣,也甩甩手走了。
承远留在原处,冷淡地说道:“起来吧,还躺着做什么。”
黄忠仁睁开眯缝小眼,见李金霄已经离开,赶忙轱辘地爬了起来。
刚才在地上喊得欢,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他走到承远边上,一个劲的朝外面使眼色。
承远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君故他们三个肩并肩,正朝着外面走去。
“哦?是他……”
承远低声说着,眉眼中一道蓝光闪过,望向了君故的方向。
……
格物峰。
这是长石山脉内仅次于主峰的一座高山,有三横两纵,山岭巍峨,直入云霄,主心处有首阁大长老朱玄锡坐镇。
朱玄锡门下弟子数千,散居在格物峰各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单看格物峰上的繁荣景象,就知道朱玄锡的威望与能为。
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有一座整洁华美的庄园。开满鲜花的绿藤缠绕在玉质拱门之上,顶端有一个红木匾额,写着:“玉砌园”三个大字。
承远腰挂长剑,行步如风,走进了园子里,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张雕琢精美的石桌边上。
一个翩翩公子正坐在那里,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玩着翠绿的美玉。
“怎么了?难道是悬赏栏的事泄露出去了?”潘彻见承远面色不好,便把翠玉放回腰间,问道。
承远皱着眉,在一边坐下:“没有,只是李金霄到那儿闹了会儿,被我压下去了。”
“李金霄……”潘彻念着他的名字,说:“他是震关长老最宠信的弟子,脾气火爆,不好惹。以后尽量避着他。”
“确实,这人无法无天,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
潘彻点点头,拿起一旁的银丝玉杯,添上美酒,递到了承远面前。
承远接下,喝了一口,赞了句好酒。他把杯子放下,接着说道:“你猜我在那里还看到了谁?”
“谁?”
“心灵峰的那几个人。”
潘彻眉头一动,问道:“他们怎么样?”
“在一旁围观,没有闹事。”承远嘴角上扬,略有些不屑地说:“他们三人身上都还没有道印,看来传闻是真的。”
“那个君故连稳固灵源都要花费几个月,将其他人的修行进度拖缓了。”
潘彻听完一笑,手指摩挲着玉杯,说道:“王阳棣的弟子就这等水平,这样的人不配出现在内门。等到戢武大会的时候,看他们怎么和我们相争……”
承远点点头:“我看他们的大师兄也是个不思进取的草包,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个静思了。”
“有万里师兄在,静思又有何用?”潘彻冷笑着:“不管怎么样,这次戢武大会事关重大,不能出岔子,你让黄忠仁小心点。”
他站起来,从旁边的藤条上掐下一朵白花,放在掌心,捻成碎片,接着说道:“告诉他,下一次给他的好处会再翻一番。”
深夜,灵源山上拂过几道冷风。
君故拿着一张地图,在上面圈出了几个地点,那块金色玉牌被随意地放在桌上。
明天他和张煌离泷会一同出门,将上面的委托完成。
一来这玉牌是三人联手保下的,二来他自己也没有半点把握完成金色的委托。
金色委托已经算是十分珍贵,修炼已久的内门弟子也要慎重接取,更别提他了。
桌上烛火一晃,张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说道:“师父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我们可以外出七天。接下去几次课不用参加。”
“好,你过来看看。”
君故把地图摆在桌上,拿起笔,在一个叫做“黑石镇”的地方上点了一下:“离那个地方最近的有三个镇子,这个黑石镇虽然不是最近的,但是最繁华,平常有许多商户来往……”
“我们可以去那里打探消息。”张煌接了一句。
“嗯,公孙长老虽然占卜到西边有邪魔出没,却没有具体位置,往来的商贾消息最灵通,应该能打听到一些东西。”
君故放下笔,地图上有一个大圈和三四个小圈。
他们接下的委托便是要到那大圈里打探消息,公孙赫长老占卜时发现那里有邪魔妖道出没,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公孙赫是聚炎阁的大长老之一,他的占卜结果自然可信。但占卜结果只是给了个模糊的范围,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实地勘察。
“我们沿途经过这几个地方,到黑石镇落脚,白天出去搜查,晚上就回到镇上歇脚。”
君故指着黑石镇:“还得准备点金银,方便在镇上活动。”
“没事,之前入内门给的那箱银子我还没动过。”
君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的都用光了……”
“用我的就行。”张煌似乎有点讶异,但也没说什么,金银对他们来说确实已经是身外之物了。
“那好,我再看看周围的地形,有没有比较可疑的地方。”
送走张煌,君故自己又回到桌子旁,将蜡烛拿得更近一些,火光将图纸照得发亮。
公孙赫长老圈出来的范围里地形复杂,有三片大小不一的浅水沼泽,三条横向的高山,高山互相连接,形成了一条大裂谷。
这些地方人迹罕至,要是真有什么邪道,往里头一钻,还真不好找。
“这里面沼泽的嫌疑相对小一些,山岭和裂谷才是重点。”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抚过,然后在一块没有文字标识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是?”
君故目光一凝,抬起手,把地图上的那几个残垣断壁也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