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血与过桥
和朱国志通了电话,景阳听到朱国志说才去接那个病人的路上。
他就松了口气,说道:“真不好意思,忙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朱国志道:“知道你忙,我也没敢催,正好他们来的也晚,这样吧小景,明天我们重新约个时间,你看行吗?”
景阳想了想道:“也行,今天确实有些累,再加上天色晚,望对方气色,靠灯光也不是很准,那明天,我给你打电话,这次一定不会再忙忘的。”
朱国志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结束聊天后,景阳彻底松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景阳坐直后,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婉打来的。
他就又连忙说起了对不起,自己一忙,把李婉与李自承的情况给忘记了。
“你们都还好吗?”景阳打起精神问道。
李婉道:“我没事,爷爷他也感觉轻松多了,就只剩下咳嗽了,这个估计得几天好。”
“你来医院接我,我手上正好还有些止咳的药,拿回家你跟爷爷一起喝。”景阳说着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东面,一边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中间。
“行,那呆会儿见面聊,我现在去开车。”李婉发现有个医生男朋友,还怪香咧。
吃药能插队咧!
“别挂,再聊会儿。”景阳收拾着东西,内心有些臭屁。
自己从小日奔那里赚了大把钞票,还没来得及找人分享,这得告诉李婉,要不然有点锦衣夜行的意思,有些不开森。
李婉笑着拿起蓝牙耳机,调好后,把手机装起,一边拿车钥匙,一边笑,“怎么了?想我啦?”
“想,太想了,想亲你一口。”景阳刚一说完,正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一个黑影突然一闪,差点就撞人怀里去。
张邦炎听着景阳肉麻的话,打了一个冷颤,道:“正找你呢?你那个药,还有几盒,给我两盒,我咳……咳……”
景阳无语,赶紧闪开,“张主任您这装的也太假了。”
张邦炎道:“别费话了,给我两盒应个急,我丈母娘咳的都快不行了。”
景阳没办法,把袋子打开,给张邦炎抽了两盒。
张邦炎谢过后,匆忙走了。
景阳这才想起电话,“喂?”
“在呢。”李婉已经启动了汽车,正在出家门,听到了景阳这边电话里的说话声,好奇道:“你们主任都找你拿药啊?你越来越厉害了嘛!”
“那是,院长改天也得找我拿药,咱这可是硬通货。”景阳说着,也下了楼。
李婉就道:“那得赶紧把这药给我,别让你们院长劫了胡,我现在虽不咳嗽,但有点闷的慌,下午为了房子的事,差点没算晕过去。”
“咋地啦?”景阳边下楼边问。
李婉就把自己准备全款买房,还是按揭买房的事,一股恼儿的烦心事,全抛了出来。
全款买的优点,缺点。
贷款买的优点与缺点,后期还什么房贷走漏洞,搞个经营贷,什么过桥垫资,一整套景阳听都没听过的词。
李婉说完,景阳笑着道:“别整那些花活了,就全款买,老公出钱。”
吱呀!
景阳能听到李婉电话中,急刹车的声音。
他立即担心道:“你没事吧?喂?喂?”
李婉的声音传来,“你咋可能有那么多钱?”
“嘿嘿,你猜。”景阳说着,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自行车也不骑了,今天必须得让李婉把他送回家。
爷们儿也得享受一回!
李婉当然猜不到,但还是嘴硬道:“爷爷说了,不让你花钱,就想养着你,让你吃软饭。”
噗!
景阳差点把西子五号的无刺鱼给喷出来。
“爷爷真好,你瞧,这才叫君子一言,如白染皂。”景阳都想当面喯李自承一口。
站在医院门口,景阳看着霓虹灯,感觉人间太值得了。
“电话挂了吧,我看见你了。”李婉的声音响出后,景阳往路上一瞅,也终于看到了李婉那辆蓝色小野马。
车子稳稳地停在景阳身边后,景阳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把药放中控台上一摆,说道:“累懵了,搭你个专车,不过分吧?”
“德性。”李婉瞅着他,不见时有点想,见了有点烦。
总是一幅吃定自己的样子!
李婉就道:“怎么忙到现在?”
景阳正要开口,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瞧,居然是杨新民打来的。
他就接起道:“杨大哥,啥事?”
杨新民听着景阳的声音有些紧张,忙安慰道:“啊,不是我二叔二婶的事,他们都很好。”
景阳‘哦’了一声,把心又放了回去。
他也怕药不对症,把刘贵芬再给治出个好歹来,那真顶不住。
杨新民顺势道:“但,你还是得来一趟,钟老来找你复查来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钟老?”景阳怔了一下。
他知道杨新民说的钟老,就是钟强国,但没想到,钟强国居然亲自跑来东江,找他复诊来了。
景阳惊讶了一下,而后道:“我就在医院门口,不用接,我这就过去。”
“好,那可就等着你啦。”杨新民说着挂断了电话。
景阳收起电话,伸开双臂,对李婉道:“要抱抱。”
李婉直接给了景阳一个白眼。
不过,看到景阳没变换姿势,还伸着手,她哎呀了一声,“服了你了。抱抱抱行了吧!”
这咋还跟孩子似的撒起娇来了?
景阳抱着这么一大香美人,就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满血复活,他拍着李婉的后背,说道:“都说女人买房现实,其实也不能怪女人现实,男人不搭窝,这女人总不能把蛋下在别人窝里,是吧?”
李婉被景阳抱着,笑道:“跟谁学的,这么贫嘴?”
景阳拍着李婉后背,继续道:“别为买房的事情头痛了,就全款买,不让中间商赚差价,听你说了那么多,以为要么银行赚你一笔,要么中介赚你一笔,没想到,银行和中介一起赚你一笔,图啥呢!”
李婉道:“我这不是不想咱们受制于我爷爷吗?我有首付的钱。”
“真成你养我啦!”景阳拍着李婉后背,“别想了,就听我的,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哇!要哭了!”李婉忙推开了景阳,催促道:“抱够了吧!别再感染了你。快下去吧。”
“好咧,老婆大人!”景阳下了车,也没让李婉在医院门口等,不确定多久时间能出来。
李婉驱车离开后,景阳精神饱满,走路都带风。
来到杨洪亮的病房后,里边站了不少人,而且,这里的空气不仅不沉闷,还有些清新。
景阳瞅到了一圈,发现病房里已经配备了一个空气净化器。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听到景阳推门的声音,转过头看了过来。
正是钟强国。
景阳就笑着道:“钟老,不是说好的,服药一段时间,出现我说的不正常现象,我再去给您复查吗?怎么您自己到东江了?”
钟强国也微笑着说道:“下午,听到这边的消息后,我就坐不住了,再说我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就想来看看洪亮,他不能动,我至少还能动嘛。”
杨洪亮与刘贵芬全都坐躺在床上,听着钟强国的话,微笑着与平日里比,稍显拘束。
身后,杨新民已经给景阳递来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了钟强国面前。
景阳道:“整个人轻松多啦?”
“轻松多了。”
“睡眠好不好?能不能一觉睡到天亮?”
“差不多。”
“排便呢?”
景阳问,钟强国答,问的差不多了后,景阳就给钟强国又号了一次脉,胃气确实比之前强多了,但仍比正常人要虚弱。
他就道:“方子可以做减法了,但食疗上,恐怕还得坚持一段时间。”
钟强国就道:“行,都听小景你的。”
景阳就拿笔纸,又给钟强国拟了个方子,交给了钟老的随行人员。
钟强国微笑看着景阳,问道:“刚才听洪亮说你对于西医有‘那个有效但有致命问题’的理论,我挺有兴趣,这都是医学院教给你的吗?”
“都是我瞎说的,您老可别挑我刺啊。”景阳笑着回应。
钟强国道:“我是自己有这个感触,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我这个病,被他们都宣布了死亡日期,结果,你愣是把这日期给我撕毁了,小景啊,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这话说的一点水分都不含。
钟强国接着道:“我一病就上激素,一有问题就上激素,临到老了,激素也不管用,这不就跟你说的那个鲁肃借粮是一个道理吗?你这个中医,是有真东西的啊!”
景阳笑笑不说话。
难得钟强国,有这样的认识,但很多人却没有,他们要一直等到跟钟南国一样,才会重新认识中医。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诋毁中医,已经算好的。
“我看啊,就是当代的扁鹊与华佗嘛!”钟强国笑着说道。
他说完,一屋子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景阳则道:“都是一代一代中医人留下的东西,我也没创新,当不起钟老这么大的夸奖。”
钟强国笑的更欣慰了。
年轻人,能不骄不躁,是一种难得的品质。
杨洪亮则开口问道:“上次听你那么说,理解的不深,今天听钟老一提激素,我多少有些懂了,不过景阳啊,你说的西医不能出现致命问题,指的是什么啊?”
“就是一道一道坎嘛!”景阳左右瞅了瞅,病房里没发现西医医生,才又说道:“说这个容易挨打,其实呢,西医的做法,是能理解的,就好像大家做手术,通常需要用到输血。
无偿献血,保证了这个体系的正常循环。
本身政策是好的,但到了实施阶段,给无偿献血者承诺的直系亲属在用血中,施加了很多不必要的问题。
导致很多人不想再献血。
那这个血,就是西医的一道坎,你要用后面越来越庞大的血液,去供应你前面说过的承诺。
等到你自己兑现不了承诺时,你这个体系就面临着非常严重的考验,甚至,是瓦解。
我听说有的地方,血库告急,一个城市一天才二三十个人献血。
那这用血量与输血量,就不能维持这个模式,这就要出大问题。
其实,这样的道理,生活中比比皆是,刚才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聊天,聊到了贷款买房子的事情。
比如说一个人在房贷6.37时买的房,这几年经济不好,老百姓有点钱,就存银行,准备多还房贷。
银行呢把给小微企业的经营贷,违规推荐给个人,最普通的经营贷只有3.85,但要很复杂的手续,而这中间,无论是有本过桥还是无本过桥,都少不了那每年的过桥费。
这个跟西医的运行体系,就是一模一样了。
血这个东西,就是西医的过桥费,能挺过去吗?当然能!
但如果献血的信任危机,越来越严重,血没了,你交不起过桥费,你这个体系,最终,就是要崩塌的。
当然,这只是在某一地,显出了这样的端倪,整体上还是健康的,但这个问题,它始终存在啊。”
钟强国听得入神,见景阳说完,他还细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洪亮啊,你给我推荐的这个小医生,真是不错。”
“钟老,小景这个人,就是为中医而生的。”杨洪亮也哈哈大笑。
景阳被夸的有些脸红。
钟强国看着景阳,又道:“小景,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个说法,有这么大的兴趣吗?”
景阳摇头。
钟强国叹道:“我也是这次生病有的体悟,西方把近两百年的西医带进华夏,华夏却把五千年的中医送给西方。
中医把人当人来治,西医把人当机器来修理。
我们的民族还怎么自信得起来?
这是用另外的方式,在摧毁我们的价值观啊。
但清醒的人多吗?”
景阳也轻叹道:“釜水已沸,而游鱼不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