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郎君恶名在外,人们经常用面目狰狞、形貌丑陋,这种贬义十足的词汇形容他。
但他的真实模样一点都不丑,相反却拥有能令花痴女孩尖叫的英俊。
但他的表情永远是冷若冰霜,所以便一点都不好看了。
你若想变得好看些,便要多些笑容,因为看你的虽是眼睛,但评价你的却是心。
自鬼郎君出来,秦枫便狠狠地瞪着他,已忘记自己被绑着,而且全身穴位都被点住。
这并不是因为他知道,陆离的穴位没有被点住。
而仅仅是因为他自己!
秦枫就像他背着的斩空刀,浑身萦绕着浩然正气,宁折不弯!
他信仰向正义鞠躬,而不是向强者鞠躬!
我们崇拜的岂非应该是正义,而不是强者!
现在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已不多。
秦枫咬牙问道:“你将那女孩怎么样了?”
鬼郎君淡然道:“放了。”
秦枫揶揄道:“放了?我看是杀了吧!”
鬼郎君笑道:“你觉得我是个杀人恶魔?”
秦枫冷哼道:“我只知你杀的人已不少!”
鬼郎君好奇道:“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秦枫斥责道:“你因为未能顺利抢走新娘,便将草芥村数千人尽数杀死,是也不是?”
鬼郎君笑着叹了一口气,回道:“草芥村确实有个极漂亮的姑娘,名字叫崔莹,只可惜我没亲眼见过。”
“但幽州王的世子却是见过,见过之后便要把她抢走,偏偏那傻姑娘死不肯从,所以她只能死了!”
“而且全村的人都要给他陪葬!”
“一千条人命确实不少,但那世子是个聪明人。”
鬼郎君指着自己:“他便把那些人命推到我身上,你说他聪不聪明?”
秦枫目光一暗,但紧接着又问道:“那六年前的神捕覆灭事件,丧生的数十条人命,难道不是你杀的?”
鬼郎君又笑着叹了一口气,回到:“六年前,若提到青阳省的神捕,人们一定会谈论到楚落天。”
“而现在,人们却只会谈到江鹤阳。”
“江鹤阳便是当年唯一活下来的捕快!”
“你要知道,每个职位都有许多前辈,那些前辈也都是藏龙卧虎,我想每个人都幻想过,如果没有这些前辈该多好,自己升职的速度一定会很快!”
鬼郎君又指着自己:“那江鹤阳也是个聪明人,他也想到了我!想到了一个除掉那些前辈的法子!”
接着他一指秦枫笑道:“现在你可知道,为何江鹤阳能够独自一人活下来?”
秦枫冷冷地道:“因为他就是那次事件的真凶!”
自己的熟人若要害你,岂非是件很容易的事?
秦枫露出极痛苦的表情,这种表情,就算你用刀子一块块割他的肉,他都不会露出,但现在他已忍受不住!
秦枫猛地抬头忽又问道:“可那些新娘呢,人们都说被你抢走的新娘,都被你杀了,难道这也是假的?”
鬼郎君叹息道:“这么简单的事你还不明白?既然被我抢走的新娘,都已被杀死,那么还活着的新娘,自然代表着从未被我抢走过,这样便能保全她们的清白名声。”
“新娘的父母,自然喜欢传播这类谣言。”
鬼郎君自嘲道:“你看,因为我一个坏人,世上多了多少好人!”
秦枫已无话再问,他也不想再问,因为再问下去,只会使他更痛苦。
但鬼郎君却开始发问:“将你在血刀帮得到的东西交出来!”
秦枫身子忽然一震道:“血刀帮?”
昨天他背着刀去找血刀帮复仇,结果到那里却发现,血刀帮已经覆灭。
他本只是觉得奇怪,却没想到自己被抓到这里,竟也是与血刀帮有关,但他根本没从血刀帮取走任何东西,又何谈交出来?
秦枫如实回答,但鬼郎君显然不信。
鬼郎君袖袍一震,便见有把窄刀落入手中,随即那把窄刀便搁在陆离脖子上。
他笑道:“你可知把你这位朋友带来是干什么的?”
秦枫当然知道!
既然能利用陆离威胁他一次,自能便能威胁两次。
无论多么残忍的人,他的致命弱点都不是他自己,都是别人。
可是鬼郎君不知道的是,陆离那些都是装出来的。
他现在又假装刚刚醒来,在看到脖子上的刀时,又假装出害怕恐惧的表情,连身子都颤抖着。
陆离几乎痛哭流涕地道:“秦枫,你个混蛋!你就不能把血刀帮的东西交出来,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
秦枫无语道:“我去的时候血刀帮已是废墟,我哪里有东西交出来啊!”
陆离几乎噙着泪摇头,好像在扼腕遇人不淑,又似在悲戚自己被朋友抛弃。
他突然冷冷道:“既然你无情无义,便别怪我薄情寡义!”
随即陆离便望着鬼郎君道:“大哥,他去血刀帮的前前后后,都和我详细地说过,只可惜我的脑子不灵光,已记得不大清楚。”
“但只要大哥你说出,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我一定能想起来!大哥提醒我一下吧!”
陆离本以为,鬼郎君会骂他几句胆小鬼,然后将索要的东西名称说出来。
却没想到鬼郎君皱起了眉头!
瞧得鬼郎君这幅模样,陆离陡然猜到一件事,这时忽然有极细碎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
“他不知道要的东西是什么,幕后黑手另有他人,你拦住他!”
陆离目光里的浑浊瞬时消失,手一抖便将身上的细绳抖落,同时伸手取过桌上的茶杯捏碎,将那些零星碎砾抛向秦枫。
随意的一抛,便是将秦枫的穴位尽数解开!
此时陆离已站在墙前,取出腰间别着的翠玉箫,旋即便是像抡锤一般,将翠玉箫砸向墙面。
墙面顿时破出一个大洞,而翠玉箫却完好无损!
陆离连忙闪身而入,当看到里面正等待他的黑衣人时,目光一凝。
因为他知道,对方已不打算再活着出去,这样的人是问不出秘密的!
黑衣人盯着陆离的武器赞道:“好漂亮的翠玉箫!”
陆离道:“它是很漂亮,但很少有人这么夸它。”
黑衣人奇道:“哦,那别人都怎么夸它?”
陆离笑道:“别人都说它——好快!”
陆离准备笑时,他才开始动手,而当笑容露出来时,黑衣人的头颅已落地。
由于速度太快,黑衣人的思想还未死去,他争扎着说出一段话。
这段话只有两个字——好快!
陆离蹲下身查看黑衣人的服饰衣着,想从中揪出些蛛丝马迹。
阁楼里,当秦枫的穴位被解开的一瞬,便见他身上的某块肌肉略一颤动,背着的刀便是横冲出鞘,将细绳尽数斩断!
秦枫握刀朝鬼郎君挥去,与后者的窄刀猛然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被戏弄的鬼郎君没有恼怒,反而看着秦枫的刀赞道:“好刀!”
江湖人岂有不喜欢武器的?
你若遇到不喜欢武器的江湖人,便千万要离他远一些,因为他只是想借着江湖的名头炫耀的虚伪之辈。
鬼郎君淡然道:“我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你背着的刀,但我并没有将它解下来,你可知道原因?”
秦枫冷冷道:“那是因为你对自己的刀很自信!”
鬼郎君阴森森道:“那你还敢在我面前拔刀!”
秦枫平静道:“这只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刀也很自信!”
两个人一边针锋相对地交谈,一边攻势凌冽地交手,极短的时间内已不知交手多少招,但他们的呼吸却依旧很平缓。
鬼郎君的刀不仅窄,而且很短,长不足一尺!但刀身传递出的力道,却丝毫不弱于宽刀阔斧!
秦枫的刀宽且长,本不易于在窄小空间施展,但秦枫却将它挥舞得灵活跳脱,如臂指使!
两人正值酣战,突然阁楼门被打开,将陆离他们抓来的五位姑娘走进来。
红衣姑娘走在最前面。当秦枫思索着,要怎样应付她们五个人时。
谁想正在和他交手的鬼郎君,忽然古怪地盯着那红衣姑娘,眼睛里露出惊喜掺杂着茫然的神色。
纵身一跃,鬼郎君竟是将那红衣姑娘抱住,癫狂般跑进里屋,钻进地道逃走。
他为什么要抓走那红衣姑娘?
难道是她的一身红衣,让鬼郎君又想起自己的妻子?
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正当秦枫和剩余的四位姑娘,感到错愕惊诧时,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警告。
“快趴下!”陆离纵身窜进阁楼,将站着的秦枫和那四位姑娘,都扑到在阁楼的一角。
刚刚倒下,便是有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响起,整座阁楼顷刻间崩塌!
若非陆离出现的及时,只怕这里便要徒增五条鬼魂。
片刻后,等六个人凭借轻功身法,自熊熊燃烧的大火冲出时,已都是灰头土脸。
陆离冲橙衣姑娘道:“不知几位可是金蛇夫人的掌上明珠?”
橙衣姑娘还未回答,旁边的青衣姑娘却将话头抢去。
她古灵精怪般答道:“是啊是啊,你所说的金蛇夫人,便是我们的娘亲,所以你最好不要报复我们!”
“小时候,娘亲为了区分我们,便给我们穿不同颜色的衣服,幸好我们天生丽质,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谁想竟将我们的娘亲也惯懒了,连名字都按我们衣服的颜色取,我的这三位姐姐分别叫:橙儿、黄儿和绿儿,而我叫做青儿,刚刚被劫走的是我们的大姐——红儿!”
说到最后一句,小姑娘竟泪盈于睫。
陆离见状心生疑惑,这五位姑娘和那鬼郎君像从未见过面!
他嘴角一笑,发觉自己对这件事已感兴趣。
陆离于是追问道:“素闻金蛇夫人对爱女疼惜有加,这次为何放心让你们抛头露面?”
“而我观看姑娘们的表情,显然你们并不认识鬼郎君,难道你们之前从未见过他?”
“还有,你们先前应该没有在阁楼外面,否则我肯定能够察觉,那最后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又回来,并进入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