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局
牧羽站在院中观赏天边飞云时,包布衣带来了一个新的口谕。
“国主大人想见你。”
他没有去想为何会在日落黄昏时召唤他,只是跟着走,穿过数道回廊,来到一处铺着大理石砖的宽敞院落。
北边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中间设置一座小汉白玉拱桥,大气中不失典雅。
包布衣将牧羽带过拱桥,与以往一样,让他独自去见蓝辰。
牧羽推开门,只见东、西、北三面皆是高耸入云的书架,各类书籍充盈于其中。
不用问,这里便是王宫书屋。
蓝辰穿了一件宽松白色袍服,盘腿坐在书屋中间,身边零散摆着些或打开、或堆叠的书卷。
他看见牧羽,脸上现出柔和微笑:“牧羽,随便找地方坐。”
牧羽脱掉步云履,走进书屋,门在身后自动关闭。
“王宫书屋囊括了天下典籍,你想看任何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蓝辰说道,“你终日修炼和打磨武技,性格会变得过于刚猛。阅读能让你沉淀下来,消除性格里的戾气。”
“国主大人,您为何要如此厚待于我?”牧羽盘腿坐下,随手拿起一本翻到一半的金色卷轴。
“玉儿跟我说,你已经立下誓言,决心成为龙安会的优胜者。难道你会食言?”
牧羽没想到蓝玉将他的话添油加醋地转述给了蓝辰,笑道:“未与神境强者交手之前,我没有必胜把握,不过会尽全力去打。”
“以你的身手和独特修炼法门,赢过神境修炼者并非不可能。”蓝辰放下书卷,说道,“神境修炼者对阵你的唯一优势便是武魂攻击,只要能防御,就没有任何问题。”
“敢问国主大人,如何防御武魂攻击?”
武魂是灵识中的能量源,相当于灵魂力量。神境强者的武魂攻击,直接攻击灵识,武魂未觉醒者,根本无从抵御。
“法宝,”蓝辰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着说,“用科技打败魔法。”
“这不就是外挂吗?”牧羽没想到蓝辰也会提供助力。
“外挂是何物?”
“就是一种来自于外物的辅助。”
“法宝在规则内允许使用,可以称作外挂。”蓝辰笑道,“我发现你总能整出些新奇的词汇。”
牧羽用微笑代替回答。
他看的卷轴内容是关于龙城盛会的起源和介绍。其中提到这种仪式来源于母系社会传承,最初目的是让女王找到部族中体魄最强健者进行婚配,保证王族血脉强大战斗力。
随着时间演变,进入父系传承之后,矫枉过正,彻底剥夺了公主的选择权。
数百年间,有几名公主宁死不从,最终香消玉殒。即便付出惨痛代价,也未能改变先辈定下的铁律。
“龙灵公主曾于死前高呼:人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众皆哂笑,不以为意。盖祖宗先例,不可违背之然也。”
牧羽看到这一段,脑海中跃然跳出一群冷漠围观者,嘲笑敢于发声的龙灵公主。
两人隔了数百年时间,这位勇敢的公主却引起了牧羽的共鸣。
他是有才能的人,又有一统天下的野心,相信终有一日能改变荒唐现状。
蓝辰阅读的卷轴《治世经》,里边总结了多国国主的方略。
“牧羽,你说过本王穷兵黩武,导致内政混乱,出现了可乘之机。”蓝辰脸颊藏在卷轴之后,没有看牧羽,“你可有良方可解?”
牧羽放下《龙城盛会》,郑重说道:“如果把蓝国比作一个建筑物,龙骑军是栋梁结构。只要战斗力不减,周围各国的入侵暂时不会形成威胁。”
蓝辰将卷轴放在膝头,认真听牧羽的分析。
“当务之急是将粮草军需官全部换成可靠之人,换掉腐朽的梁木,保证龙骑军正常运转。其余的事,可以徐徐图之。”
“你的想法很有见地。”蓝辰对牧羽赞赏有加。
“我很好奇一件事,罪恶名单、郭安和叶秋,是否出自于您的安排?”
蓝辰开怀笑道:“本王听闻你嫉恶如仇,特意将罪恶名单交给了郭安。至于如何转交于你,本王并未干涉。”
“那张纸上的名字,都是您打算除掉的蛀虫?”
“本王赌你会有所行动,打破龙城均衡的僵局,让改变能更早到来。”蓝辰没有否认。
牧羽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他从遇见陈农开始,便进入了一个由陈农和蓝辰策划的局。
“国主大人,为何您会挑中我执行计划?”
“第一个原因是你底子干净,绝不会是朱雀的人。”蓝辰解释道,“第二个原因是你不畏惧魔神宗,而且亲眷都送到了安全地带。”
“第三个原因……”
“最重要的是你文武双全,深得本王青睐。由你来打破僵局,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理由有没有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我没有不开心。”牧羽正色道,“魔神宗本就是灰色宗派,明面上经商,暗地里把持朝政、荼毒百姓,在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略尽绵薄之力,分属应当。”
“好!不愧是武神!”蓝辰忽的站起身,接着说道,“贤侄跟我来。”
牧羽注意到了蓝辰对他称呼的变化,没有作声,跟他前往书屋泛着微弱光泽的书架前。
书架上摆放着一幅透明卷轴,光线忽明忽暗,看起来像金红色木炭。
“极夜大陆有异术,能将文字信息通过自然之力的形式保存。这种工艺极为复杂,只有墨家修炼者能熟练掌控。
本王命令工匠将近十年与朱雀有关之大事变为自然之力,做出了这个卷轴,以便节省时间。”
牧羽终于明白发着微光的卷轴是何物。
“您要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我?”
“这是最便捷的方式。”
“我要如何做?”
“用手指触碰记忆卷轴,然后打开灵识,信息会自动进入你的脑海。”
牧羽相信蓝辰不会害他,右手食指放在卷轴连接处的圆形凹槽之内。一股清凉气息沿着手臂迅速向上,一股脑涌入了灵识。
大脑之中出现海量信息,脑瓜嗡嗡直响。各种记忆迅速整合,逐渐成为牧羽所掌握的情报。
只是消化信息需要过程,短时间难以汲取全部内容。
朱雀邪魅的面容不时浮现在脑海,使牧羽极深刻地记住了这张容貌不亚于绝美女子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