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刘禅当家

第10章 荀氏学堂前

    乌篷船划经淮河,在驶入支流颍水,到达了豫州。

    当下起细密的小雪,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积雪。

    刘禅三人终于到达了颍川。刘禅打了个呵欠,车厢内虽然很温暖,很舒适,但是旅途实在太长,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太让人疲惫。

    荀彧掀开门帘,他一路贪婪地的盯着家乡的山山水水,试图唤醒记忆中的某些片段,有时他的眼里会迸发出强烈的欢喜,那当然是看到熟悉的事物,老人会忍不住和刘禅念叨起久远的回忆。

    这座山他曾经携伴游览过,这条小溪曾经消过他的酷暑,这这条小路通往学堂,当年他和家族兄弟求学时每日往返于此。

    寒风吹来,刘禅打了个寒颤,掖了掖披在身上的棉袍,虽然是有些冷,但荀彧发自内心的欢喜也让他受到感染,这些愉快同样能消除旅途的疲惫。

    马车吱呀吱呀地行驶到一座学堂前,这里是荀彧年幼时开蒙求学的地方。虽然已经入冬日,但学堂内仍然传出郎朗的读书声,颍川的确是一个人文荟萃之地。

    这是刘禅在途中听说这是荀彧求学的地方,他硬是要求过来看一下,荀彧拗不过他,不过已离开故土三十多年,应该也没人会认得他。

    “这就是我荀氏的学堂了,我荀氏族人每日都是天未亮就到这里读书,无论严寒酷暑,从未更改。”荀彧话语里带着满满的骄傲。

    近乡情怯,但当荀彧满含期待踏入故地时,一阵喧嚣却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行车队从风雪里奔来,卷来满天雪屑,刘禅三人来不及闪避,待马车停稳时,已经是一身泥污。

    “真是晦气啊!这么冷的天还得到学堂读书。”一个身着华服的半大孩子跳下马车,嘴里不停抱怨。他瞄到门口狼狈的三个人,皱了皱眉,也毫不在意自顾自转过头对身后笑着说:“好在能搭乘府上的车,不然我可就受罪了。”

    后面马车下来一个同样年纪的少年,一身儒服很是简约,但是无论是衣襟上的暗线描纹,还是外罩的貂皮裘衣都显示这个少年出身的不凡。

    他摆了摆手道“士则,你不必客气,邓氏子弟愿意到我荀家学堂求学,是我学堂的荣幸。”

    表字士则的少年连忙朝学堂恭敬行礼道:“在颍川,哦不,这天下谁不知荀氏学堂的威名,文若公,公达公等大才的威名如雷贯耳,季倩这么说真的让我等羞愧啊。”

    荀季倩没有再客气寒暄,看着荀氏学堂的牌匾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股自豪,这是他不愿意否认的骄傲,即使自矜也不愿意;“今日你我这么早过来读书,多用功些,今晚早点回去喝酒取暖。”

    他昂首走进学堂,背后马车上荀氏的令旗在呼呼作响,而他的眼神完全不屑于落在门边三人身上。

    刘禅看着已近正午的冬日,不解地望向荀彧,也不说话,就一直抬着头用探寻的目光盯着他。

    老人家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略带尴尬的说:“家族大了,总有些不肖子弟的。”看着那个奴仆随从群绕的族人,他再连忙补充道:“阿斗,我年少时求学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呀!”突然船家老丈叫了一声,二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刚进门的荀氏众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围住了另一个少年。

    同样是十二三岁的年龄,但他却身穿粗布麻衣,身上衣服已经打了很多补丁,仔细看针脚却很密,收拾得很是熨帖。但少年的脸上满是焦急不忿。

    “邓牛倌,又是你,我不是不允许你来这里吗?”邓士则蛮横地拦住穷苦的少年

    “你你,凭、凭什么?族长说我们邓家子弟都可以在这里求学。我邓、邓范为为什么不行?”这少年竟然有点口吃,情急之下,更是结结巴巴。

    邓士则听完更加恼火,因为他和邓范是同族,但是这邓范家境贫寒,甚至邓范从小就要在乡下养牛捡粪,这也就罢了,谁家没个穷亲戚。

    但最可恨的是,这放牛娃竟然和自己同名同字,也叫邓范字士则。这让自己怎么在一众名门同学中立足,而且他竟然也随着自己来到这荀氏学院求学。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悠,这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吗?

    “你连话都说不利索,连饭都吃不饱,你买得起笔墨吗?你的牛还放不放了?还想治经求学,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邓士则狠毒地说道。

    这几人争吵的动静把学堂的众多学生都吸引过来。

    邓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同族嘲笑,一下子脸憋得通红,他越想反驳越是着急,偏偏嘴里就越是说不出一个字来。而且他凭什么反驳呢,头上的汗水不一会就哗啦啦的趟了下来。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羞愧难当,更可况是十二三岁这种敏感而骄傲的年纪,但让刘禅惊讶的是邓范情急之下,仍是坚持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同族,眼里满是倔强的神色,

    刘禅设身处地地想自己如果处在这种情形下,该多么难堪,他虽然惊奇,但也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却见到船家老丈此时已双眼通红,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即使在知道自己将要去战场生死未卜时,刘禅也没有在老丈的脸上看到如此多的愁苦。

    “老丈,这是怎么了?”刘禅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道。

    船家老丈怜惜地看着院中被刁难的邓范,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公子不知,这邓范便是我的孙子。”

    他多想马上给孙子出头,但是自己一个垂垂老矣的渔夫,甚至还背着逃役的罪名,有何资格和面目,甚至他都不想在这里出现,他想躲起来。他怕自己的出现会给孙子更多的难堪。一时间老人心中百感交集。

    刘禅感受到老丈的悲哀,一股怒火从心头涌起。

    看着放牛郎邓范悲愤不已,这纨绔邓范却更加得意起来,他想趁热打铁一举赶走这同族。却听见一个清朗的童音从背后传来:“你这个人真是可恶!孔夫子都说过有教无类,你凭什么不让他读书?连对族人都这么欺负,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这通篇都是大白话,但是从一个稚子口中传来,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连小孩子都说他可恶,那可是要坏了他名声的,要知道在这舆论风评甚是重要的时代,要是传出去,那可是断绝自己的前途。

    邓范心中一寒连忙转过身来,看见刘禅,也同样是身穿粗布麻衣,身上还是污泥满身,身后两人同样是泥腿子的装束模样,瞬间松了一口气。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放牛郎也看见刘禅身后的老丈。瞬间满脸的惊喜,不顾老丈满身的污泥和周边同学惊讶的目光,匆忙跑过去一把抱住老人。

    纨绔邓范见此情形,心中更是大定:“原来是你那穷鬼爷爷,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还真是稀奇,那刚好可以带你一起去捕鱼,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了!”他一脸不屑。

    爷爷的出现仿佛让邓范有了主心骨,何况他也不能让爷爷同样也受到羞辱,这次他的反驳异常流畅:“这里是荀氏学堂,你凭什么赶走我?”

    “那我说的算不算?”那荀季倩打了个呵欠,仿佛看够了戏似的,慵懒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你明天不用来了,我说的。”

    听到这句话,邓范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围观的众人顿时也停止了议论,看向荀季倩的眼神里面也纷纷带上了畏惧。驱逐一个在荀氏书院借读的落魄放牛郎对于荀季倩来说的确轻而易举。

    荀季倩看着放牛郎的脸色,看着周围同学的畏惧。他心满意足,他享受这种支配别人命运的感觉,一言定人生死前途的权利让他沉迷,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了残忍的笑意。

    但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荀氏家训第三条是什么?”

    他一愣,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只见那三人中剩下的最后一人正冷着眼盯着他,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在它的注视下自己仿佛被扒出了怯懦和弱小,浑身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产生了满满的羞愧感。

    他不觉顺着荀彧的提问回答到:“淳朋厚戚,睦里敦邻。”

    这是他在三四岁便熟读牢牢背熟的荀氏家训,脱口而出没有一点难度。

    但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刷的涨得通红,倒不是突然被家训中浅显直白的道理让他良心发现,而是自己竟然被一个泥腿子给唬住了。

    他觉得四周同学看向他的目光里变成了嘲笑。这个泥腿子凭什么来质问自己?而且是用荀家家训来羞辱自己?

    荀季倩心中一下子燃起熊熊怒火,他迫切马上需要挽回自己的颜面,此时他也不再保持什么表面工夫了,指着刘禅四个人,恶狠狠地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将他们给我打出去!”

    荀彧此时也没了主意,他也没有想到几十年没回到乡里,族人竟然已经纨绔成这个样子了,这和恶霸豪强有什么区别,还是当年以诗文传家的荀氏吗?

    但此时众多荀氏随从却已经恶狠狠地扑了上来。